然而再醒来的时候,我依旧是在寺庙里边,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现自己的无能为力,顺着痛感的源头,我垂眼,便看到了包扎完好的右手,或许是南无的恶趣味作祟,他将薄薄的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然后一直缠到了肩膀处,包扎的十分厚实,从我连手肘都弯不了这一点可以轻易看出来。
于是我艰难的将手臂抬起来,最后却只能苦笑一声,又将手臂放下来,事到如今又有什么用呢?如今这般都是自己种的因,早晚有一天也会自食恶果,因果循环四字,十分的公平啊。我撑着脑袋,漫不经心的看着头顶上的木梁,外面还是深夜,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深秋的缘故,所以黑夜得以延长。外面很安静,秋风飒飒,像一头暴怒的雄狮,即便是平和的寺庙也无法让它安静下来。深秋了,连暮蝉都已经归土,重新下一个轮回,因此外面只有南飞的大雁与些不知名的鸟雀,大雁纵使停下来休息,也不会过于聒噪,但有些鸟雀却不一定,即便在这样的黑夜里,也不甘寂寞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我平时挺烦这些声音的,因为我一旦在夜里被噩梦惊醒,便再也不可能睡着,一方面是因为心有余悸,即便让我睡也睡不安稳,还有一方面便是窗外头的这些鸟雀,他们好像只独独偏爱我一人,每天到了寅时一刻,便开始撒了欢的闹腾,然后在卯时两刻的时候就纷纷停下来,可这个时间点天早就亮了,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睡了,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久,对此,我也曾翻阅过书籍,也问过枢哥哥,可他们只当我最近压力过大,睡不太好罢了,因为寺庙本就在深山中,有些鸟鸣声是极其正常的事情,我被他们这样说,也几乎快相信这只是自己的问题了,那第二天早上,我依旧听到了聒噪的鸣叫声,四处找不到因由,我便只能尽早的睡下,这之后的情况也确实好了很多,于是也就不再纠结于此。然后就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里,我竟然又听到了这样聒噪的声音,我小心地侧身,看向外面,根据外面的鸟叫声,已经有些疲累了,外面的天色也不太明显的亮了起来,介于此,我猜测,应该是到了快到日出了吧。
我不知疲倦的看着窗外,从未你在这里看到过鸟雀,但声音却一直是从这里传来的,每每这时,便总会想到些漫无边际的事情,譬如——自己。我有时会审视自己的过去,我知道自己过得可能过于糟糕了些,枢哥哥劝我活的稀里糊涂的,那便是好事,南无也会这么说,他嬉皮笑脸的说着这句话,无意中让这句话显得格外的有说服力,但我可能是一个十分善于自相矛盾的一个人。
我觉得,我应该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一个人,总是谨慎的活着,计较着得失,虽然不像凡界的商人一般计较些蝇营狗苟的小利,但既然这么说,这其中就肯定有理由,换个较为形象的话来讲,便是——我心里有个账本,不计钱财,记人情,别人对于我的好,我都一笔一划的记在心里,然后将这些本该显得弥足珍贵的情谊像一个厚重的包袱一般背在背上,有时甚至会为此累的气喘吁吁,彷徨,却也不知所措。
我偶尔会十分委婉的向南无问起这个事情,他对此向来是不屑一顾,总是会不大郑重的与我玩笑道:“玉里啊!你还是太稚嫩了,别人对你好你便受着,反正凡事都有因果,或许是你之前种下的因才有如今的果,亦或是他人种下的因,在往后的将来,便会给你带来怎样的果子,就譬如现在……我帮你把这橘子给剥开来了,现在你帮我去煮饭吧!”这话虽然以不太严肃的口吻说出来,但话中也确实有几分意思在里头。
可我当时依旧皱眉,摇摇头便想说些什么,只是后来被南无打断了,他说我凡事过于认真执拗,这与‘刚极易折,强极则辱’是一个道理,于是他劝我为人处世稍稍圆滑些,凡事不用斤斤计较。后来的事情我忘了,但许多疑问,别人的回答说服不了自己,便会默默的将问题又放回心里,直到空余的时候,又将其拿出来,细细咀嚼,寻找其中缘由,这样活着虽然累了些,但时间久了,总能想到些什么,比如我想到现在,便只能得到一个答案——我有病。
我嗤笑一声,虽然觉得这个答案确实有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感觉,但也并不是无的放矢,否则为何长年噩梦不止?就像是我在书中曾经翻阅到的资料中,有一种蛊,中者长年深陷梦境,直至崩溃自尽。我皱皱眉头,把这些未经证实的答案全然当成了真理,每每不大理智想出去找死的时候,便会在心里反复劝告自己,但自己心里只要有关于这点的念头,那么这一点点念头便会瞬间放大数十倍,并且让人付诸行动。这个想法,也是这么多年,我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否则我年纪轻轻的为何会有这么荒诞且不可理喻的念头。
我晃悠悠的爬起来,背靠着墙坐着,窗外的天色已经微亮,鸟鸣声也早就已经消失不见,所以我迟疑了一瞬,终于气沉丹田的喊了句:“有人在吗?老子要出恭!”随后便被一硬物磕在了脑门上。我颇为无辜的看向东西丢过来的方向,看到来人是甘钰姐,便有瞬间的惊喜,一边无辜的揉着额头,一边歪头道:“姐姐!怎么是你在旁边,我以为这么大晚上的,不是南无就是小戈呢?他们哪个忘八端!竟然舍得让我们如花似玉的甘钰姐守夜呀?”
奈何甘钰姐丝毫不领情,面色如常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