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华党校培训已经结束,有传言说,下阶段他将入主雁南县副县长。
陌然进去的时候,他屋里坐着几个人,看到他进来,各自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吴太华书记却显得很热情,亲自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双手握着陌然的手,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呵呵大笑。
陌然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心里直犯嘀咕。吴书记这人,有点喜怒无常。一般人还真难看出他心里的想法。
吴书记与何田宇县长关系不一般,这是雁南县官场里人尽皆知的事。何县长来头不少,据说背后的靠山直达帝都。他这么小小的一个县官,能有如此能量,在常人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中国官场做官,没有靠山,就好像一座大厦没有坚实的地基一样,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将大厦一扫荡平。
而且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何县长与县委书记杨天的关系不好。两个人几乎就是水火不容的状态。
杨天算是草根干部,除了他拥有越战的光环,上头还真没什么人罩着。这也是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县委书记,再也无法前进半步的缘由。
杨天当兵出身,行事说话,雷厉风行。何县长就不一样,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书卷气很浓的官员。比如县常委开会,杨书记说一件事,一般不超过三分钟,而何县长说同样的一件事,往往要花半个小时。
两个主官的性格决定了各自身后跟着的人,杨书记一派的人,基本都是没多少文化的草根干部。跟何县长关系好的干部,大多是技术官僚出身。
雁南县与绝大多数县不一样。因为历史原因,雁南县一直没有自己的县城。过去的雁南县县治,就在雁南市区里。这对雁南市来说,简直就是一根肉中刺。
雁南市早想将雁南县一脚踢出来,苦于拿不出钱,只好任由雁南县在他鼻子底下逍遥自在的活着。
促成雁南县从雁南市搬出来,主要功劳还真在于何县长。
何县长临危受命,担任雁南县县长的头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要将县治从雁南市里搬出来。
县长官不大,全国大大小小的县长有两千多个。能一手促成搬迁县治的县长,放眼全国,也还真没几个。
这不但需要钱,更需要魄力。
比如,过去生活工作都在城里的干部,突然让他将一家迁到一个全新的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去,这中间的阻力有多大,用屁股想也能明白。
何田宇县长遇到的第一件事,恰恰就是这个。
当初搬迁县城的决议在常委会上通不过,杨天虽然没表态,但以政法委书记为首的几个干部,却是以千般理由,万般无奈不答应搬迁。甚至有人说,搬迁这事,最好放在下一代的人身上去。
何县长在常委会上发火说,凡是阻碍县城搬迁的干部,不论官大官小,一律请辞。
没人在乎他的发火,何县长没来雁南县当县长前,只是临县的一个副县长,并没听说他有什么绝世技能。在大家级别都相当的情况下,一个县长,根本撼不动任何县委常委级的人物。
镇委书记吴太华就在此时进入了何县长的眼里。他是唯一的一个坚决支持何县长搬迁县城的人,他甚至表态说,只要县里需要,他可以将子虚镇的土地无偿贡献出来。
何县长在发火之后的一个星期里,独自去了一趟北京。三天后,在会上与他针锋相对的政法委书记被调离雁南县,去了另一个偏远县做了公安局长。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甚至还没人感觉到政法委书记的调离与何县长有什么联系时,雁南县的常委班子做了大动作,十一个常委,调离四个,两个退居二线。人们猛地惊醒过来,被调离的干部和内退的干部,都是与何县长在常委上发生过口角的人。
谁都清楚,能有如此能量的,省委未必做得到。消息越传越神,终于有人说了出来,这一切都是来自帝都那边的指示。
县级干部,说破天也就是个正处级。这样的级别,在帝都连个看门的都可能比他高,算根毛线!
没人敢再就搬迁的事与何县长发生矛盾,就连杨天书记,也装了糊涂,一言不发。当然,做干部思想工作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搬县城需要一笔天文数字的银子。杨天之所以没再出声,他其实也有个小九九,看你何田宇有多大本事,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手头没钱,喊破喉咙又能怎么样?
能将县城搬出雁南市,这是一个无人能敌的政绩。杨天没这个能力搬县城,当然也不希望何田宇县长能办成。
他在常委会上反复表态说,县委坚决支持何县长的搬迁县城计划,但雁南县财政拿不出一分钱,是真的拿不出一分钱。
何县长每次都笑而不语,直到国务院批复下来搬迁计划,杨天才蓦然发现,何田宇早就未雨绸缪,不但省市都支援了数目巨大的搬迁费用,就连中央一些部委,都康概地拿出了一笔钱支援雁南县。
何县长的搬迁县城计划最终尘埃落地,从此,在雁南县里,何县长的决断能力甚至超过书记杨天。
这段历史被吴太华这类干部津津乐道,当初站对了队伍的干部,莫不暗暗心生欢喜。
这其中受益最大的,就是子虚镇镇委书记吴太华。
吴太华在何县长未来雁南县时,就已经是雁南县的常委。子虚镇是大镇,各项指标在雁南县都是数一数二的。当初把吴太华放到子虚镇,是杨天书记的提议,本来想着这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