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陌生打来的,兴奋地告诉陌然,曾权被雁南县公安局悄悄抓走了。
陌然问:“你这消息哪里来的?”
陌生不无得意地说:“因为我参与了啊。”
“现在是什么状况?”
“一个字,乱。”陌生说:“二哥,是你出的主意?要不,公安局抓不到曾权的。许所长说,是你让他来联系我的,所以,我配合了他们。”
陌然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雁南县公安局组织了专案组人员要去东莞抓人,临行前,邢亮带着刑警队长亲自过来给陌然汇报,陌然就提了一个要求,专案组人员中,将刚取保候审的许子明结合进去。
雁南县去东莞带人,谁都没有把握能带的回来。
先不说异地用警本身就很复杂,关键在于当地警方的配合。如果说抓个小毛贼,当地公安只是举手之劳,谁都乐意配合。但曾权的身份不同,稍有不慎,将走出死棋。
先不说曾权现在是掌管瑶湖集团的老板,单是他身后站着的一个曾老,就不能不令人投鼠忌器。
邢亮信心满满,说天下公安是一家,去了找地方公安一配合,就算曾权长了三头六臂,也会逃不掉他的手掌心。
陌然只是笑,邢亮太自负,自负得快要认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了。在雁南县,他能呼风唤雨,但在东莞,在曾老面前,他可能连一粒微尘都算不上。
邢亮去东莞抓人,与陌然的筹码是换得雁南县承认他作为差额选举的人选。邢亮或许没有志在必得雁南县县长的宝座,他只是想通过再次获得差额的名单,来冲淡他上次贿选的影响。
只要他能再次获得差额名单,过去说他贿选的流言将不攻自破。因为没有人会怀疑,他如果真有贿选的历史,组织上还会给他再一次机会吗?
邢亮的算盘,陌然早就了然于胸。他不说破,就在于抓捕曾权,邢亮有着别人不可取代的作用。
在曾权未归案,秦园没脱身之前,邢亮的存在,是必然的因素。
陌然并不质疑邢亮的抓捕方案,但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去东莞抓捕曾权,绝对不能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去,一定要——密捕!
当他说出“密捕”这个词时,显然将邢亮和刑警队长都惊讶到了。
具体怎么去密捕,陌然没给建议,只是提醒他们说,如果大张旗鼓去抓捕人,就算抓到了人,未必能出得了广东。
邢亮不置可否,说广东也不是法外之地,有人犯罪了,还能包庇不成?
陌然道,这话可不能这样说。你们既然要动手,就把老许结合进去专案组。老许这人经验丰富,关键时刻能帮上忙。
许子明一到东莞,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陌生。
陌生前段时间被曾权扫地出门,胡微又瞒着他偷偷去做了人流。他正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感觉到人生绝望之际。许子明的一个电话,将他从迷茫中唤了回来。
雁南县抓捕小组是悄悄的进入东莞的,打枪的不要!而且按照陌然的提醒,本次抓捕,不去惊动当地公安机关。
许子明见到陌生的第一句话就说:“陌生,我是你哥叫来与你联系的,你还认得我?”
许子明谁不认识?当年子虚镇派出所的龙头老大。绝大多数的人可能不认识镇委书记吴太华,但男女老少不认识他许子明的屈指可数。
许子明盘根子虚镇将近三十年,从原来的公社武装部部长做起,慢慢转为公安,等到子虚镇撤乡并镇后,第一任派出所所长就是他。
子虚镇派出所来来往往的的干警很多,但只有许子明是唯一的一个坚守下来的所长。因此说,子虚镇的每一寸土地,都能听出许子明的脚步声。
许子明爱管事,大到杀人放火,小到偷人养汉,他几乎都要插上一脚。
他喜欢关人,不管谁冒犯了他,他都会把人抓去关起来。而且还根本不管法律规定,关多少天,全在他的意气之下。只要他的气没出,关上三五几天,甚至十来天是常有的事。
许子明关人,甚至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他认为应该关的,二话不说先关起来再说。如此以来,子虚镇被他关过的人不在少数。即便如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的陌家爹,也差点被许子明关了。
至于陌生,更是派出所的常客。
陌生还在乌有村时,身边一直围着一群没鸟事的狐朋狗友。他们大事不敢做,偷鸡摸狗却是常有的事。许子明曾经将陌生这群小屁孩全部抓了去,没地方关,就用绳子串着,如串鱼一样,吊在派出所的院子里关了三天。
许子明还有一绝,人关过后,不管事大事小,一律罚款了事。而且他罚款,从来不开发票,白纸收据也不开一张。他这样做,却没人敢问,要是谁麻着胆子问了一句,要开发票或收据,许子明会冷笑一声说:“老子开给你,翻一倍罚。”
许子明找到陌生,陌生还以为自己犯了事,半天不敢说话。直到许子明说,他是陌然叫去找陌生的,陌生才小心地问:“你们找我做什么?”
许子明安慰他说:“陌生,你不要怕。我们这次来,不是来找你麻烦,而是想请你帮我们一个忙。”
陌生狐疑地问:“我能帮你们什么忙?”
许子明笑而不答,一边的刑警队长就问他:“你认识曾权不?”
陌生点头说认识,咬牙切齿地说:“这狗日的,把我辞退了。”
许子明问:“恨不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