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的规模不大,最早开始的时候,就是大厅里四张桌子,因为“东城小李子”手艺好,赢得吃公家饭的也经常光顾,都挤在大厅与民同乐那就不太合适了,后来就在后院加盖了两间包房。即使这样只要到饭点六张桌子保准客满,晚饭更是需要预定,要不然肯定吃不上。
平时店里就李富贵、水生外加俩服务员,忙起来不可开交,今天有了李睿的加入,上菜速度快了不少,外面的大厅甚至都换了两次台面,一直到快八点了才送走最后一桌客人。
收拾收拾自家人才开始吃晚饭,足足炖了俩小时的砂锅鱼头豆腐端上桌,李富贵又特意切了盘酱牛肉,让水生再炒两个菜,开了瓶酒上桌。
俩女服务员是过年后新招的,李睿不认识,她们看到少东家多少也有点拘束,草草地扒了两碗饭就到厨房去收拾了。
水生也一样,这傻小子炒完两个菜,不象平时还要陪师傅喝两杯,吃完饭等那俩女服务员收拾的差不多就一起下班了。
等桌上就剩下他们父子俩,李富贵给儿子又倒了一杯,关切道:“在京城找着工作没有?”
提起这事李睿就不好意思,要知道之前他是一心想要留在京城的,现在只能摇摇头道:“还没找着。”
“那你准备怎么办?”李富贵犹豫着道,“要不你就回临州算了,省电视台那边,你妈已经打好招呼了,你……”
“我没妈!”李富贵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睿粗暴地打断了,他不耐烦道:“爸,我工作的事你就别管了,我另有打算。今天咱爷俩难得坐在一起吃饭,你就别提那个女人了。”
在李睿的记忆中从来就没有母亲这个概念,他只隐隐约约记得刚记事起,家里好像有那么一个女人。她好像很忙,每天都在看书写字,极少抱自己。在他的记忆中只有老爸经常让他骑在脖子到街上去玩;只有老爸每天给他穿衣服做好吃的;也只有老爸小声告诉他要乖,妈妈要考大学,不要去打扰妈妈。
后来那个女人走了,很长时间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会很热情地抱他,有时还会哭,但那时候的李睿一点都不喜欢她,因为她每次回来的时间都很短,而且这段时间平时极为疼爱自己的老爸会围着她转。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回来了,跟老爸在屋里说了好久,出来的时候抱着自己又哭了好一会儿,然后又走了。李睿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老爸喝了很多酒,然后搂着他嚎啕大哭……
后来李睿才知道,那个女人回来是跟老爸离婚的,她不要老爸和他了,从此以后,他就是一个没妈的孩子。
起初他没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从来没感觉到妈妈有哪里好。刚上小学那会,有一次他跟同学吵架,同学骂他是没有妈,是个野孩子,他把同学的头打破了。
那天是他记忆中老爸头一次打他,也是唯一一次打他。老爸告诉他,他不是野孩子,因为他还有爸爸。老爸还告诉他,要好好学习,不要打架,将来考上大学就能过好日子。
李睿很听话,从那天起就没再跟同学打架,哪怕他们骂他是野孩子。因为那天他发现老爸哭了,为了不让老爸再流泪,他决心做个好孩子,将来考大学。
老爸从来没跟他说过那个女人的只言片语,他只是通过街坊邻居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那个女人是从临州下来的插队知青。老爸和女知青认识是另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大体是威猛的“东城小李子”打跑了意图非礼女知青的sè_láng。
那时候知青的生活是很悲惨的,不但要承受繁重的劳动,还要面临吃不饱的危机。女知青以为自己要一辈子留在这个苦难的地方修地球,她要摆脱困境,只能选择嫁给既能保护她,又能给她吃饱吃好的供销社饭馆的大师傅“东城小李子”。
听街坊说当时老爸疼媳妇就好象疼自己的眼珠子一样。于是第二年就有了李睿这条小生命,平淡的日子过了三年后,国家恢复高考,不甘平淡的女知青考上了大学,离开了这座小县城,再后来她跟老爸离了婚。
也许是她爱上了别人,毕竟后来她又结了婚,据说还生了个女儿。也许是她压根就没爱过老爸,嫁给老爸只是为了摆脱困境。
老爸是爱极了她,甚至到现在都从未说过她一句坏话,但李睿恨她。
李富贵大概已经习惯了儿子的反应激烈,默默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才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就是想拍戏。”李睿道。
李富贵皱起眉头道:“你就是想拍戏,那也得先找个单位呀。”
这个时代的人已经习惯了要有个单位,有个单位就意味着将来没有后顾之忧,李睿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他的想法早已变了,他相信只要有脑子里的东西,他一定会成功的。
李睿双手一摊道:“就是没单位,我也一样能拍戏呀。”
说着他又笑嘻嘻地问道:“爸,你当初从供销社出来自己开饭馆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问到自己,李富贵不由面露得色道:“当初啊,单位的效益一天比一天差,虽然在饭馆吃喝不成问题,但眼看着你一天比一天大,将来你考大学,娶媳妇,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没钱不成啊!所以我必须得出来,咱是凭手艺挣钱。”
李睿一拍桌子忙道:“对啊!我现在拍戏也是凭手艺吃饭,要不然我这四年大学不是白上了?所以啊,我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