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黄的长剑不停地抽打在叶冲的脸上、背上、胸口上,剑锋划过他的身体,割破了他的衣衫,在他的身上划出数道剑痕。
那细密的剑痕一开始是一条条猩红的线,然后血液从伤口中涌出,一片一片,染红了他的衣裳。
风声萧萧。
衣冠似血!
叶冲的双手已经陷入身下的泥土中,他紧紧地扣着地面,似乎是在发泄内心的屈辱和身体的痛苦。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水溪儿咬着嘴唇,已是泪流满面。
剑影、曲尧、鲁山等人无一不金紧攥着拳头,侧过脸去,不忍继续看下去。
小水珠儿在无声地啜泣着,身体像是坠入冰窟一般地颤抖着。
他们不过是一群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同龄人还在因修行取得一点进步就可以兴奋几天,得到父母长辈的赞扬,一路过着或欢快或温馨的童年和少年。而他们,却要面临这血淋淋的残酷现实。
哪怕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现实,可是在看到刚来到剑冢不过两天,新加入他们七玄宗这个家族的叶冲在祁黄的长剑下伤痕累累,变成一个血人的时候,还是有一种自尊被人鞭挞的感觉。
这种屈辱是可以刻入他们骨子里的。
年纪最小的小水珠不知何时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鲜血与滑落到嘴边的泪珠混在一起,滴落在她的怀中,幼年烈焰雀的羽翼上。
那里精灵一般的小烈焰雀,细微道难以看清的瞳孔中,倒映着浑身浴血的叶冲,缓缓地在祁黄的剑下扑倒在地的过程。
叶冲一声痛呼都没有发出,但终究还是被这剧痛折磨地昏厥了。
“哼!”祁黄看着已经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的叶冲,心满意足地收回了长剑,报复地快感似乎使他忘记了脚上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红光满面起来。
他这一刻的表情,在七玄宗众人的眼里就像是一个魔鬼。
他舔着舌头,大口地喘息着,从叶冲的身上,翻出一个沾染血水的纳袋,将其中东西全部倾倒出来。
“血斑果,去你妈的血斑果!”
他奋力用剑鞘,将地下的血斑果全部砸成浆糊一般,看着汁液溅在了泥土上,血斑果全部被毁,他尤不满足,转头冲着身旁的人就道:“点火!把他们的房子都给我烧了!”
于是几个火把,便同时向七玄宗诸人的竹屋中抛去。
熊熊烈火,很快燃起,火光映在众人的脸上。
云峰宗的众人皆是一脸快意,祁黄这才终于解恨一般,被一个人背着,与一众云峰宗弟子离开了这里。
水溪儿等人,没有去理会那很快就会烧得面目全非的房子,他们或艰难地挪动着,或干脆拖着受伤的身躯在地上爬着,来到了叶冲的身边。
“叶冲!叶冲!”
水溪儿的声音哽咽着,她颤抖着双手,扒开了叶冲的衣衫,看到了他布满剑痕的身躯。
这一刻泪水如泉涌一般,很快就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停地抹着眼泪,然后从自己的纳袋中掏出自己研磨的药粉,洒在叶冲的伤口上。
剑影等人则纷纷撕扯自己的衣衫,给叶冲简单地包扎着。
烈焰雀从水珠儿的怀中蹦了下来,啾啾地叫着,蹦到了叶冲的身边,用那只没有受伤的翅膀,拍打着叶冲的面庞。
叶冲醒了,他是被药粉灼烧伤口痛醒的,他看到了满脸泪水的水溪儿,以及那几个关切地看着自己,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同伴。
在这一刻,他们都保持了沉默。
那是一种将所有的屈辱和伤痛都隐藏在心底的沉默。
同样的,叶冲也在他们的瞳孔中看到了火,两团仇恨之火,燃烧着尊严的烈火。
叶冲很清楚,即便今日祁黄报复成功离开了,等对方的脚伤好了之后,仍会再一次报复他们。
七玄宗的众人,同样会铭记今天发生的一切。
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双方的心底生根发芽,不可能因为一场报复就消泯。
叶冲这一刻将云峰宗的名字牢牢地记在了心中,他艰难地咧出一丝微笑,伸手给趴在自己身旁的水珠儿擦了擦泪痕,然后轻轻转头,看向那在烈火中坍塌着的房子。
远处残阳如血,似乎与他眼前的烈烈火光成了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