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终于走到了戚比钦的宅子,也就是当时景阳与宋嘉历听见戚比钦与崔式燕谈话的地方,宋嘉历才放开景阳的手。站在门口,景阳一阵唏嘘,当时只道两人勾结官官相护,哪知道这里头会有这样曲折的隐情。
站在门口,宋嘉历却没有叫门的意思,反而狡黠地对景阳一笑,拉着她到了当日翻墙上屋顶的地方。
景阳亦是回以狡黠一笑,“想不到孤竹君殿下这么调皮啊,大门不走要翻墙。”
宋嘉历伸手摸上景阳的发顶,温柔道,“凡是与你一起做过的事,我都愿意再做一遍、很多遍。”
景阳脸一红,躲开宋嘉历的手,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趴房顶嘛。”
话如此说,景阳还是自己先飞上了房顶,立在上头回眸对宋嘉历一笑,“殿下,快些吧。”
宋嘉历心神因这一笑也明媚起来了,撩起衣摆就上了屋顶。这是青唐地势极高处,两人并肩立在风里,眼中只剩下彼此。江山如画,而我只愿与你并肩看这繁华。
这自在只一瞬,下一刻两人便又遇到些不寻常的事——后来景阳因此总结出经验教训来,千万不要和孤竹君站在别人墙头上。
又是上回的情景,这回两人站在屋顶上,两双眼睛都明明白白瞧见了从屋子里溜出来的黑衣蒙面者。
蒙面者:……
有人倒是更早下手了!
宋嘉历登时脸色就变了,一挥衣袖便飞身来到黑衣人眼前,拦住他的去路,冷声道,“你逃不掉的。”
黑衣人也没有料想到会半路杀出个孤竹君来,本只是来取东西的,谁知这孤竹君不仅前来,而且也不从前门进入,就这么突然从房顶上飞下来,恰好劫住了他。
景阳这边也不闲着,白衣翻飞,堵住了黑衣人的退路。
都说孤竹君文武双全,料想自己不是他的对手,黑衣人前后一看,便将景阳当做了软弱的突破口,摸出怀中匕首,直朝景阳刺来。
景阳可也不是吃素的,常言道一寸短一寸险,这匕首冷锋刺下来,景阳闪身躲过,袖中银针从指尖飞出,刺上了黑衣人的后脖颈,黑衣人便脚下一软,半跪到地下,眼中流露出万分的不甘与怨恨。
宋嘉历似乎在与景阳同场时,总没机会出手。他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按住黑衣人的肩膀,揭下他的遮脸布,冷声道,“你都从这宅子里得到了些什么东西,又是谁让你来这里?”
黑衣人不作声,嘴里却动起来——他想咬破藏在口中的毒囊。
宋嘉历眼疾手快,手腕一转便卸了他的下巴,看着倒在地上神情扭曲挣扎的黑衣人,冷然道,“崔家的人倒忠心得很。”
景阳在一旁看孤竹君行云流水的套路,不由赞叹,不知他有多少次这样阻止犯人自尽了。
宋嘉历又摸遍了黑衣人周身,摸到胸口处一本册子,拿出来扬了一扬,对景阳一笑,“看来,我们还免了苦找。”
这册子,清清楚楚记着戚比钦自十年前落第,崔家扶持他回乡准备再考,到他考上探花,经崔家举荐做了青唐的知事这一系列经过,更详细记录了在青唐时,崔式燕示意他克扣青唐的税收、阻挠运河重修等一应事情。
这些还不是最要命的,崔式燕被扣在郡守府里也要千方百计派人来拿走证据,正是因为这册子里还条条分明地记录了崔家安插在各地各处的门生任职情况,字里行间是数不尽的私相授受与一手遮天,如此看来,如今这官场竟已有大半是崔家的势力。
宋嘉历与景阳提着黑衣人,等着戚府的人循着声响找过来。如今,纵使找不到这命案的证据,这本册子,也够崔家挫骨扬灰了。
审问崔式燕是秘密进行的,现下青唐没了主事官员,孤竹君便是唯一能够决断的人。
孤竹君穿上朝服,黑衣滚金边,威严不言而露;陆周作为记录,坐在下首;景阳则躲在堂后——好歹她也与辛戚两位大人相识一场,总要亲耳听到他们大仇得报。
“崔式燕,京都崔家嫡系独子,五郡督查,十三年前的殿试状元。”宋嘉历细数着崔式燕的身份过往,眼中渐加凌厉,“按照你的才华,以及崔家的门第,你无需做这些便可以平步青云,你何苦做这些勾当,害了多少像辛大人与戚大人一样的人!”
崔式燕此时虽已事败,嘴角却还哂笑着,他站直了身子,道,“殿下,孤竹君殿下,你是正经的独子,如今是高高在上,未来则更是至高无上,没有那些庶子旁支明里暗里扯后腿——我是状元及第,可这够吗?不够!那一年,我本该得到个极好的官职,若不是辛家从中作梗,我现在会只是一个五郡督查?九郡怕也少了!”
崔式燕被软禁时做了个梦,梦见辛雪夫与戚比钦相携手走在落满白雪的黄泉路上,两人面上竟没有半分的痛苦神色。他们终究也如愿了,崔式燕在梦中再也笑不出来,斗了半辈子,他终究还是输了。
他颓然道,“我恨辛家,见不得辛家那个废物,一派短命相,辛家却像眼珠子似的珍视他,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嫡系独子,无论我做得再好,父亲却总是不满意。”
“我要权力,我不想处处受制于人,我要,辛家一败涂地。”
崔式燕说着这些,眼睛已是猩红,戚比钦与辛雪夫双双死去的那情景又出现在眼前,现实与梦境交叠,崔式燕笑了,呵,废物,都是废物!
“那么,你肯招认是你谋害了辛大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