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烈日当空。
毒辣的日头晃的人睁不开眼,永和宫外一片肃静。
连侍卫太监都躲在檐下阴凉处,只有身着素净白衣的宋奕独自站在日头底下。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脸颊滑落,鼻头溢出汗液,一张俊秀的脸被热的染上了不正常的红,后背的衣衫也几乎被渗透。
可皇上还是不召见她。
总管太监李全都可怜这大将军,下雨时她要受罚,天晴时她还是要受罚,皇上只让她站在宫门外想,想起来有要和他说的了再进去。
可这一身傲骨的将军都站了一上午了,连要坦白的意思都没有。
殿内一身锦色长衫的人正和徐妃对坐博弈,两边有宫人手执蒲扇扇风,太监给奉上茶,那一身珠翠的女人突然娇俏的笑了,“皇上今天倒是让着臣妾了。”说着青葱的玉指执着白棋落下,慕修寒难得博弈输了。
把手中黑棋漫不经心的撒回盘中,慕修寒无心再战,手接过精美的茶杯,表情恬淡的喝着。
徐莲儿偷偷看了眼他那面无表情的脸,眸色温柔的说道,“皇上,宋将军都已站了一上午了,现在晌午日头正盛,等会儿该中暑了。”
慕修寒声无起伏的说道,“朕没有罚他,是他自己不肯说实话。”
叶海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大半,只是宋奕还死不承认,更不肯说出叶海下落。
这是慕修寒给宋奕的最后机会。
宫中的女人蕙质兰心,怎么会不知道他和宋奕在为什么事较劲儿?
徐莲儿眸色动了动,语气温和表情疑惑的说道,“皇上对待宋奕情深意重,几次放他生路,宋奕理应心怀感激才是,怎么会对皇上撒谎呢?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慕修寒的心骤然一沉,狭长的凤眸怒气满满,不说还好,一说他愈发觉得宋奕不知好歹,竟然站在罪臣那边,丝毫不念及他对他的几次法外开恩。
不轻不重的放下茶杯,沉稳磁性的声线响起,“李全,去和宋奕说,以后每日都要来殿前站着,什么时候清醒了,知道为人臣的本分了,再说别的。”
李全应了一声,默默的走了出去。
徐莲儿眼波流转,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皇上您这是何苦呢……”
殿外,毒辣的太阳快把人烤成人干了。
李全走到气若游丝却强撑着站的笔挺的宋奕面前,在这宫中看过无数是非的眼中满是惋惜,说道,“将军,主动说了吧,皇上都知道了……有些事凭你一己之力也是改变不了的……”
那又如何?
宋奕俊秀的眼被强烈的阳光闪的眯住,可那坚定的模样没有丝毫改变。
她一言不发,打定了主意站到天荒地老了。
几个时辰过后,漫长的晌午终于过去,不久之后,这狠毒的太阳也落了山。
慕修寒的茶饮了一杯又一杯,徐莲儿都回宫了,可他还丝毫没有让宋奕回家的意思。
估计这样耗下去,耗到死宋奕这石头都不会开口,那人脾气不是一般的硬。
殿内的人剑眉拢在了一起,脸上不怒自威,他站起身踱步冲着殿外不远处的人低吼一声,“滚进来!”
已经快和这脚下的青石板路融为一体的人身形一颤,她微微动了动脚,下肢早已麻痹毫无知觉,她一动,重心不稳直直摔在了地上。
慕修寒把这一幕看看的清清楚楚,他袖中的手微微动了动,眉头不自觉的皱的更深了,但看到李全过去把她扶了起来,最后还是冷着一张脸威严的坐在了殿内。
“臣参见皇上。”宋奕下肢不稳,可还是忍着腿上的酥麻跪了下去。
看她那逞强的模样,慕修寒冷哼一声,眼中带着浓浓的怒气,眉宇间都是对她不待见的神色,宋奕谦逊的低垂着头,没有看过他一眼。
朝李全使了个眼色,到底是太监总管懂他的意思,利落的搬来了一张软凳,小心的把宋奕扶起来坐了上去。
慕修寒依旧冷着一张脸,不带有一丝情感的直直看向宋奕,他想要把这人的心挖出来看看,看它到底是什么做的!
“朕不和你浪费时间。”慕修寒眸中寒光一闪说道,“叶海在哪儿朕已经知道了,不要觉得你事事都能瞒得过,这次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叶海朕是杀定了!”
猛地一抬眸,宋奕眼神凌厉的看着高高在上的慕修寒,她眼中的寒光不比他少。
剑眉紧拢,眼神交汇,身居高位的人薄唇轻启残忍说道,“你能如何?”
对视良久,宋奕收回目光,淡然说道,“臣不管此事,叶海是生是死,臣并不在乎。”可她扶着膝盖微微颤动的手却出卖了一切。
“是么?”慕修寒嘴角上扯,锐利的眼早已洞察一切,他看着宋奕轻声问道,“那么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
宋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袭明袍的人甩给她一个册子,残忍说道,“照这上面的地址,找到叶海,杀了他,朕就信你。”
杀了他,朕就信你。
他明知道她不可能杀了叶海,却逼着她用忠臣之子的血表忠心。
这本身就够讽刺了。
要不是此刻在宫内,要不是他是不可侵犯的一国之君,宋奕此刻真想问问他,叶家到底做错了什么,一定要斩草除根?!
可他不容她忤逆,除了叶海,宋家军的命也在他手上,若她被归为不忠,那宋家军几万弟兄就也是不忠。
“不忠”之臣,只会是和叶家一样的下场。
末了,宋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