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杀帝君,再祸水东引到苏家,萧景姒此番,当真是要翻了凤家的天下,如此胆大包天,无所畏惧。
明妃心生畏惧:“若是皇上驾崩了——”
“是死,是活,”她微微敛了敛眸,似笑非笑,“这,便要看明妃娘娘你的能耐了。”
明妃怔忡思虑了良久,将那瓷瓶收入了袖中,抬眸,凝视座上慵懒而随性的女子:“你和苏家有什么仇,让你这样费尽心机将其除掉。”如今国舅府今非昔比,甚至,朝不保夕,想来,与萧景姒脱也不了干系。
萧景姒似随口应道:“没仇,看不顺眼而已。”
好个看不顺眼,这宫中,只怕是连皇上,也由不得这般肆意妄为吧,一个国师,位尊权高至此,绝无仅有。
茶凉,明妃告退,不过须臾,楚彧便进了殿,驾轻就熟坐到萧景姒旁边,与她一起挤在软榻上,将从钦南王府带来的离人酿放置一旁,又将萧景姒已冷下的茶倒了,斟上热茶。
他说:“阿娆,何须你这般绞尽脑汁,我可以把碍你眼的人都杀了。”
他许是听了许久的墙根,却也没来干涉她,待她处完了事,方才进来,这会儿如此说,怕是忍不得她这般费劲心思,便就此表明自个愿意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决心。
她抓着他冰凉冰凉的手,放在暖炉上捂着,摇摇头,道:“死有何惧,不过是弹指间的痛苦。”
确实如此,弄死了,就便宜凤家那些个不要脸的了!
楚彧动动心思:“那我可以让他们生不如死。”北赢折磨妖的法子多着呢,他挨个挨个地折磨!
可是,他家阿娆还是摇头,眸间,有微微冷意:“在尔虞我诈里苟且偷生,尝尽苦难也挣扎不脱,我尝过从高处跌入万丈深渊的滋味,便也要亲手让他们尝一尝,他们不是在乎这大凉江山吗,我就要将凤家的江山翻覆。”
阿娆她,每每说起上一世,便会很是神伤,眼里全是郁积了许久许久的仇恨,却从不为外人道,即便是他,她也从来都是粉饰太平,一个人担了那血海深仇,忍下那前世尘缘的殇。
他的阿娆,从不与人共苦,是个极其心善的女子。
楚彧抱住她的腰,用脸蹭蹭她的额头,亲昵地同她耳语:“好,我都听阿娆的,你要他们争权夺势自相残杀,我便将我、连同我钦南王府都给你做后盾,你若累了,想要杀了他们一了百了,我就替你拿剑,手刃血仇。”
因为欢喜,是以,愿意臣服,愿意伏跪在她脚边,毫无保留地、毫无条件地听她号令。楚彧曾想,他与阿娆,是恋人,或许,也是主仆。
萧景姒凑过去,亲亲他的唇角,心里柔软极了。
凉凉的唇,一落下,楚彧便欢喜得不得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又将脸凑过去:“阿娆,我还要,我喜欢你亲我。”
萧景姒便又亲了一口,轻轻咬了咬他唇角,刻意厮磨了许久。
楚彧神魂颠倒得紧,抱着萧景姒喜滋滋软绵绵的一番厮磨亲昵。
“阿娆。”
“嗯?”
楚彧抬起头,神情很是认真:“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似有所顾忌,迟疑了许久,才又道,“发现我不是你眼里的样子,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
萧景姒好笑,凝着眉眼仔细瞧他:“你知道我眼里的你是什么样子吗?”
是人的样子,不是猫。
楚彧挫败地不知如何说话,他是一只猫,一只越发怕他家阿娆嫌弃他的猫。
她突然问道:“这酒可是给我带的?”
楚彧将桌上那坛离人酿取来,递给她,乖巧又听话:“是的,是阿娆你喜欢的花酿,我专门拿来给你喝的。”
她取了酒塞,也不用杯子,便就着酒坛喝了一口,那离人酿沁人,酒甘浓烈,只饮了一口,便叫人如痴如醉,她笑盈盈地伸手,素白的手指端着楚彧的下巴,清眸生出几分媚态来。
她道:“是我喜欢的样子。”
楚彧怔忡,大抵被美色所惑,心神不定。
她又饮了一口酒,俯身,封住楚彧的唇。
她说:你知道我眼里的你是什么样子吗?
她说:是我喜欢的样子。
萧景姒没有闭上眼,眸中,全是楚彧的影子,她喜欢的模样。
这离人酿,果然是个好东西,叫人如此迷醉,楚彧方才知晓,他的阿娆不讲情话便吧,若是甜言蜜语,只肖三言两语,便能要了他的命去。
“咚——咚——咚——”
三更时分,鎏莹殿外,稍显年长的宫女入殿来报。
“娘娘。”
这般时辰,明妃也未就寝,仍旧宫装加身,穿戴整齐,似是等候多时:“可是永延殿里有动静了?”
宫女颔首应道:“正是。”走近了,瞧了瞧四下无人,低声道,“苏国舅果然截下了陛下的药。”
明妃仿若早有预料,神色处变不惊:“国舅爷做了什么?”
宫女仔细回话,事无巨细恐有遗漏:“倒是没做什么,不过是暗中截下了圣上的药,取了些药渣出来。”
只怕,苏国舅只是来探虚实呢。明妃思索少顷,又问道:“人可还在司药房?”
“在的,似乎在等人,国舅大人并未急于离开。”
明妃思虑片刻,唤来殿外的侍卫,命道:“周王殿下便把守在永延殿外,一刻钟后,你去禀明周王,司药房中有逆贼叛乱,下毒弑君。”
侍卫遵从:“是。”
又吩咐安排了一番,明妃便令殿中嬷嬷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