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云深数罪并重因影响恶劣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被判向受害者高邮赔偿精神损失费,但他因为认错态度良好,主动坦白自首,后来他的律师接连上诉,上呈多项证据,证明云深也是被梁禹蒙蔽,法官酌情量刑,由无期改判二十年有期徒刑。
开庭的那天,她看到云深站在被告席上,穿着姜黄色的狱服,带着手铐脚链,不修边幅,憔悴邋遢,下巴上生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再不复往日意气风发,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
他是那样清冷骄傲的一个人,然而,这一次蒙难,他却没有丝毫反抗,似乎已经认命了。
那一刻,她忽然鼻酸了,曾设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她以为她会幸灾乐祸,可是她发现自己错了,她很难受,胸腔里像是压抑着一块大石,几乎喘息不过来。
隔着遥遥人海,他被带走的时候,回头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一眼,山重水远,恩怨、愧疚、悔恨、释怀统统如天外的流云,四散飘离。
他走了,从此牢狱深重,再不见君。
她一次都没有去见过他,重重复杂情绪堆积,她迈不出那一步。
然而此刻坐在这里,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拿着话筒,喉头滚动,目光殷切的望来。
“涯涯。”嘶哑沉重的嗓音呼唤着她的名字。
云深总是隐忍而克制的,即使后来关系修复,他也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像这样情绪饱满的叫着她的名字,几乎令云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姜锦瑟姐妹,云姝都是前车之鉴。
她垂眸忽而笑了。
对面的人却愣住了。
“爸爸,在牢里好好改造,我等你回家。”留下一句话,她没再看那个人一眼,放下话筒,头也不回的离去。
江州的天总是蓝的纯净清澈,像是海水一样透明的蓝,又像孩子用染料画出来的颜色,那么干净、那么纯澈。
她站在阳光下,眯起眼睛看着天边的流云,阳光落在身上,依旧手脚冰凉。
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终于,孤家寡人一个。
纪澜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小姐。”常叔走在她身边,脸上有着担忧,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他怕小姐伤心
“常叔。”云涯语气幽幽,“你见过我母亲吗?”
常叔愣住了,第一次听小姐主动提起那个人,对小姐来说,不是一个禁忌吗?还用了尊称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垂眸低声道:“我以前是纪家的司机,专职给老先生开车,见过澜衣小姐几面,印象中她是个美丽高傲的女子。”他眯起眼睛,仔细回想起来:“记得那时候家门口总是等着向澜衣小姐表白的青年才俊,而澜衣小姐从来不会回应他们,她就像一只高傲的凤凰,翱翔与九天之上,除了梧桐,她不会停下自己高贵的脚掌。”
而她的梧桐树,就是云深,她为了这个男人,卸去一身骄傲,却换来满身伤害。
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她理解她,却无法谅解。
什么样的伤痛,都无法成为她伤害别人的理由,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生子女。
“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而有的人活着,却早已死去。”低声喃喃自语,惆怅随风飘散。
白苒遭到爆炸袭击,宁子洹立刻派人守在医院,贴身保护白苒的安危。
“四婶,你怎么样了?”宁子洹一身白衣,站在她床前问道。
白苒笑着摇摇头:“还好,让你担心了。”
“从现在开始,我的人会贴身保护你,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要小心。”宁子洹语气冷凝。
白苒愣了愣,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这次爆炸,有什么问题吗?”
怕吓到白苒,宁子洹不肯说再多,只交代让她好好安胎,便离开了。
门口守着四个黑衣保镖,个个气势不凡,家属和医生护士路过都得绕开走,想着里边住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惹不起也躲得起。
不知道为什么,白苒一颗心越发揪紧起来,她打开电视,电视里关于爆炸的报道给出了详细的解释,也是为了安抚民众恐慌,只说爆炸原因是后台线路老化造成的意外,事故造成十二人死亡,三十八人受伤,但因为消防车救护车赶来的及时,几乎在爆炸发生后就赶到了现场,似乎是提前预知到爆炸会发生一样,就这样,伤亡锐减到最小。
真的是意外吗?
白苒看着电视里的现场报道,一时陷入了呆愣中,电视画面里,昔日的繁华剧院现在成了断壁残垣,樯橹飞灰湮灭,消防员还在做着最后清扫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想到纪云涯那句话,越发不安起来,一只手落在凸起的小腹上,眸光微微眯起。
走出医院,宁子洹打了个电话:“你在哪儿?”
“好,我现在就去找你。”
宁子洹到的时候,纪云涯正一个人坐在窗前,默默品着一杯咖啡。
夕阳的光洒落在她身上,为她整个人蒙上了一层金黄的光芒,白净细腻的肌肤好似抹了一层蜜色,目光望向窗外,神色在深秋的天高云淡中是一片漠然的淡静。
宁子洹痴痴望着,抬步走了过去。
“来了。”少女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目光迷蒙里透着几分凉寂。
服务员走过来,恭敬的询问客人需要点点什么。
“和她一样。”
云涯笑了笑,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