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铎皮笑肉不笑地应着,细声细气地道:“哎哟,娘娘这话重了,奴婢一阉人,哪里承受地起?”
话虽这样说着,可手却没缩回来,把钱袋子往衣袖里一滚,拂尘一甩,道:“谢谢娘娘赏赐。”
崔玉娇面皮抽了一下,一丝阴冷从眼中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平常。
这个女子倒也是人,吃了几次亏后,倒也开窍了。
脸上堆起笑容,道:“大监自小看着殿下长大,哪是一般下人?殿下都敬着你几分,我等自然也得敬着你。”
说着又福了福身,道:“还望大监在殿下跟前多美言一句,妾身感激不尽。”
可够拼了!
堂堂三品良娣竟向自己这个阉人行礼,一丝满足感在张铎心头闪过。
然后也就这么闪了下,便留不下其他了。
太监这群体,心思光明的极少,大多是心理阴暗之辈,自小去势入宫,能活下来得,就算是个普通小黄门这双招子也毒着呢!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记打不记吃。
这崔良娣入宫第**就抖了好大的威风,左一个阉人,右一口阉狗得,这会儿着急了?呵,哪那么容易?
张铎心里这样想着,可脸上却不显露,反是堆满笑容,“那奴婢就谢谢娘娘赏赐了……”
见张铎这样说,崔玉娇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几丝真心的笑容。
只是那眼中却也是鄙夷一闪而过。
阉狗就是阉狗!只要许些蝇头小利,给些骨头就没有训不服得!
只要等自己一旦受**生下儿子,这个死狗对自己做得事定要一一讨回。
二人都笑得虚假,崔玉娇心里想着复仇,而张铎想得也是钱该拿照拿,但你的事老子一件都不会替你办!让你小瞧我等宦官!
不过这女子忽然来了这里,这性情大变地倒也值得警惕。张铎虚伪地笑了一会儿,又道:“哎呀,不知娘娘前来是寻殿下还是寻太子妃?”
太子妃****承欢承恩殿,即使太子不在,也把这里当寝室,与皇后当年住这里一个待遇,这在宫中已不是秘密了。
可知道归知道,但被人这样提起,这心里难免吃味,酸得厉害。
只是想起殿下的喜好,她又不得不压下心里的醋劲,笑着道:“妾身是寻太子妃得。听说太子妃落了水,这几日也一直归居不出,心里担心,便过来看看。”
顿了下又道:“到底是嫡妻。姐姐虽然通情达理,免了我等的晨昏定省,但我等做小得却是不能不懂事。这不,娘家那边正好送了一些婆罗国的檀香来,有安神之效。我想着姐姐落手受了惊吓,这檀香点了最是好,便想给姐姐拿一些过来。”
啧啧!
张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在心里感叹起来:“这崔良娣倒也清醒地快,也不算是特别笨。若不是殿下心中只有太子妃,这个主若能以后一直能这般隐忍,倒也有出头那日。只是可惜了……”
别人以为崔良媛现在得**,可身为殿下身边人,他却晓得,那都是假得。莫说是合房了,就是茶都不曾喝一口,也几乎不与人说话。到那屋便是看会儿书,然后便睡了。
至始至终都不曾与人说半句话。那崔大良媛几次下来,也知了殿下心意,倒是比姐姐拎得清,赏赐拿着,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起码现在这东宫,除了太子妃,这些女人中就属她最风光了吧?
各种念头在心间一闪而过,笑着道:“娘娘有心了,太子妃若知道了,定也会欣慰地。这几日倒也有不少人来瞧过,只是太子妃受了惊吓,不便见人,没说几句话儿便又乏了。”
顿了顿又道:“不过娘娘也不用担心,殿下这几日都陪着,想来再过几日太子妃也会好起来吧?殿下是未来天子,身上带龙气得,有殿下护着,太子妃娘娘心神自会安。”
“狐媚子!好生厉害的手段!”
崔玉娇的心里咆哮开了,“受什么惊吓?自己都打听过了,这女子会水得!反倒是救人的殿下被呛了水……这会儿却摆出一副受惊吓的模样,勾着殿下连自己妹妹那儿都不去了,着实可恶!”
又再一想,殿下为了她居然连命都可以豁出去,这心里不仅酸还疼了。
明明自小自己就这样仰慕着他,摔坏腿那阵子,父亲也起了观望的心思,可自己却还是来东宫问候。他不见自己也就罢了,怎地还如此待自己?
想到自己喜欢的男子如此在这一门之内与另一个女子**,所有的爱意温柔都给了她一人,甚至为了她连自己性命都不要,这眼圈便微微有些发红。
心上像被什么狠狠碾过一般,低下头,不愿让人张铎看见自己的异常,深吸了一口气,道:“嗯……大监说得是,有殿下护着,姐姐定会好起来得……”
把那心酸彻底压进心底,微微嗅了下鼻子,道:“既然殿下心情不佳,这姐姐一时半会儿地怕也是见不着了……”
说话间从身边丫鬟手里拿过一个匣子,上面雕着好看的花纹,还上了漆,递给张铎道:“劳烦大监提妾身转交姐姐……就说改日我再来看她……”
张铎自然领命,见崔玉娇要离去,便甩了下拂尘,略微弯膝行礼道:“恭送崔良娣……”
等人一走,脸上笑容便不见了,显得有些阴沉。
招了招手,唤过一个小黄门,把匣子递过去,道:“送去六局勘验。”
“是,大监!”
这崔良娣如此反常,由不得张铎不上心。
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