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姨娘死了,李二朱氏戴着枷锁流放去沿海偏僻之地煮盐,想来这辈子是不可能回来了,文氏兄弟俩接了妹妹和两个外甥女自回文家过活。长安行事还没狠毒到一点余地不留,文氏的嫁妆自给了她,又划了十顷良田两间铺面予以两个堂妹算是嫁妆。
然后,还留下个拖油瓶,不好办了。他的生母吴姨娘死了,又是没娘家的,她姐倒是嫁了乐陵县令,问题乐陵县令自个儿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何况一个小妾?秦淮八艳里那个谁,看着是挺得宠,但一逃难老公一手拽的老娘,一手拉的是老婆,小妾连甩都甩不及。
更要命的是,乐陵县令心里觉得如果不是帮了李二那个便宜连襟,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看着昔日爱妾倒不比看着仇人好多少,怎么肯稍加照拂?
因此这个李二和吴姨娘的这个叫志郎就没处去了,倒是有好事人送到了李家门上,林氏心善,尚有几分犹豫,重宁在此事上却是拿定了主意,“阿娘,这孩子不能留。”
“可是稚子无辜。”林氏也不是不犹豫,李二和吴姨娘这两个,无论哪个她想起来也都不甚痛快,甚至有些痛恨,但是在她看来小孩子总是无辜的,“总不能看他去死,给他个去处吧。”
要以长安的看法,斩草须除根,留了就是麻烦,问题她自上次她发表了观点后。她哥重宁包括林氏,林云儿怕她偏激,日后走上一条反社会的道路。那是拼命努力洗脑啊。
洗脑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当然是没有用的,但是这三个家人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她如今又不是面对敌手了,屁大个孩子,也着实算不上什么威胁——真有威胁,一巴掌拍死就是了。
但是留在家里养,不说养出来个白眼狼什么的。就算看着也不痛快啊——李志郎长得还不好看,连个小正太都算不上。三角眼里倒有些阴沉沉的。连林云儿都觉得不能把这孩子养在家里,这孩子也不小了,如今七岁了,养上几年。万一哪里弄点毒药往锅里一下什么的……
林氏心肠软,但还不算固执,再说她也不傻,也就是念叨两句,“怕他生怨。”
林云儿最近颇受长安的熏陶,闻言冷笑了一下,“就算是养了,他就不生怨了?到时候看着偌大家业,许还觉得这本该是他的呢。也是,他爹作死,咱们要不还手。这偌大家业还真是他的。”
“这话说的是,论理,咱们也不欠他什么,倒是他爹娘欠咱们的,不管是之前还是这次,李二可没打算给我们几个留活路。”重宁也点头。又看长安,“是吧。妹妹?”
“找个人家收留他就是了,每月给点钱米,图这东西,也不至于养死了。”长安完全没把这事当什么大事来安排,“等他大些,找个铺子学些个手艺能生活就是了。”
林氏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她是觉得稚子无辜,倒还没觉得自家应该对李志郎多好,横竖再怎么样,也不能死不还手。不管什么原因,要不是他们,李志郎现在还是富家少爷呢,不管谁对谁错,这仇怨就放在那里,难道还真能亲如一家人?
李二和朱氏的事算是了结了,没人是心里变态,早打发了这一家子早利索,又不是反派,下手之前还要啰嗦半天,给人翻盘的机会。相较于安排个李志郎,给任辉送什么礼物反而更让人操心些。
任辉是个清官,不过再清廉,都混到如此高位了,日子还过的下去的。但是富裕也真算不上,帮的又是如此大忙,也该厚礼相赠,又听说任辉好文雅,送个金银珠宝什么的未免太过俗套。
长安想了会,令玉为叶,银为枝干,令人做了个常青树盆景,也不大,巴掌大小,不及尺高,玉也非十分美玉——太贵重了,怕任辉不收,还有湖笔一匣子,好砚一端,好墨两方,其余绸缎金银也意思了一些,凑足了八样。
任辉还推辞,说太贵重了,重宁便道,“我尚未成年,行事或许有些不那么周到细致,然心却是诚的,看在这份诚意上,任大人就不要推辞了。这份礼,也实在说不上有多贵重的,破家县令,若非大人主持公道,是万不可能夺回被侵占的家业的。”
这倒是实话,任辉看重宁说的真诚,也就受了这礼物,虽然说不多,也有千两之数,心里固然没负担也不觉得这礼物浅薄。重宁又请任辉赴宴,却是被任辉拒了,说是如今身为御史,不好随便赴宴。
重宁也没强求,但是面上难免露出一点失望来,他对任辉还真挺有好感的,任辉虽然还不至于特别清廉耿介,却也是个好官了,人和气不说,又好相貌好气度。重宁从不到十岁父亲就失踪未归,如今还不到十二岁,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还不到叛逆期,对任辉这样年长和蔼的长辈自然有几分向往之心。
任辉人确实不错,看这个半大少年很失望,拍了拍他的背,“等我离开青州时候,姚知府必要设宴相送,到时候你们一道过来就是了,但是私下赴宴,这个确实不妥,我又不是窦秋河。”
重宁眼睛亮了,挺高兴的点头,“到时候我们一家必到,到时候窦秋河的案子必能顺利破了,郎君肯定有兴致了。”他虽然年纪不很大,还是有分寸的,也不追问案情。
窦秋河的案子可比这个侵占家产谋害未遂的案子难查多了,任辉现在依旧一头雾水,叹口气道,“但愿如此。”这案子牵扯着京中与诸王,还真不是那么好查的。
重宁对此也不是很关心,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