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薛老头毕竟年老力衰,扛不住压在身上的酷刑,或者说无法控制住身下的康伢子。那男童像泥鳅般从薛超的怀抱中滑了开来,就地一滚来到抽动鞭子的差役脚边,紧接着张口冲着他的小腿狠狠咬了下去。
“哎呦!”那差役猝不及防,立时痛入骨髓,头上直冒冷汗。“你个小王八犊子,敢情是属狗的,专门咬人啊。”差役暴跳如雷,旋即放过薛超,论起鞭子朝那男童抽了上去。
那男童似是早有准备,不等鞭子落下,便蜷缩着身子如皮球般滚了开去,结果不偏不倚,又滚到了丁晓武的脚边,仿佛从一开始便对准了目标。
那差役穷凶极恶地追了上来,论起皮鞭恶狠狠要往男童背上狠抽下去,但猝然间感到手腕一痛,被旁边一人紧紧攥住,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虽然明知道那男童又在利用同情心故意将自己拉下水,但丁晓武却不得不心甘情愿地供起驱遣。因为他实在无法对一个弱小的生命在眼前被残酷虐待而无动于衷,尽管这名男童曾经害惨过自己。
“干什么?放手!”差役转过脸来恶狠狠瞪视着丁晓武,“你是什么个东西?也敢来管大爷的闲事?再不放手,老子连你一起揍!”
差役挣扎了几下,不料对方的五指硬如铁箍,就像捕兽夹般越使强便卡得越紧。那差役疼得呲牙咧嘴,继而恼羞成怒,飞起一脚直朝丁晓武下档踢去。
丁晓武手疾,不等对方踢到,便及时松开其手腕,一个闪身转到了对方的背后,紧接着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旋风般朝着对方的后背重重砸了下来。他身大力猛,这一记招数又使足了十成力气,宛若千斤巨锤,那人如何能低受得了?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差役的后背挨了雷霆一击,口中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四肢压趴直挺挺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来。
另一名差役大惊失色,连忙舍了薛超,“蹭蹭蹭”快步奔到丁晓武面前,刷地一下抽出了雪亮的腰刀,向着对方怒目而视。他的勇气和胆量来自于身后跟着的那三名身穿甲胄、军人打扮的壮汉。
“兀那汉子,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苏家军的人都敢招惹,活腻味不要命了吗?”一个长着硕大圆脑袋扁平脸的甲士挺腰凸肚子,向丁晓武厉声喝问道。
又是苏家军。丁晓武听到这个熟悉得如雷贯耳的大名,心中却充满了鄙夷,这些个到处作恶的蛆虫还真是阴魂不散。早先,积石堡驻扎的匡孝军团属于苏家军行列,不过因为他们曾经把落难的魏军从土匪手中救出,所以丁晓武出于感激,对其印象还不错,尽管长官匡孝不是个东西。后来,逃跑将军祖约为投靠苏峻,指使手下心腹阮孚和齐安拐卖妇女逼良为娼,以讨好那些苏家军的军官将领,为自己创造门路。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苏家军的官兵个个操守谨严,又岂能引出这等肮脏龌龊事情?现在,苏峻的手下又公然在大街上行凶作恶,欺压百姓,实在是令人发指。
当下丁晓武冷笑一声,双手叉腰,站在路当中喝道:“你们苏家军有什么了不起的?如今北方山河沦陷,中原大地生灵涂炭。你们身为晋朝军人,却不思保家卫国,收复失地,而是狗仗人势,作威作福。
打起仗来畏敌如虎,面对手无寸铁的良善百姓却穷凶极恶,大打出手,如此行径,跟土匪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那名头目装扮的甲士被对方义正词严的话语唬得愣了一愣,随即恶狠狠骂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犊子,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界,就敢咋咋呼呼地跑来撒野,当我们苏家军都是空气吗?”
说着,他一脸嚣张地抢上前来,劈手抓住了丁晓武的一条胳膊。“臭小子,老子今晚若不给你放点血,誓不罢休。”
然而他话音刚落,猛觉得眼前一黑,一块如石头般大小的硬物以极快的速度撞向自己的面门,紧接着就感到一阵中风般的剧痛麻木。原来对方不待他动手,抢先一步迎头痛击,铁锤般的拳头正砸在自己的脸上。他混没想到对方竟有如此胆魄,想打就打,结果毫无防备之下中了招,顿时怒极攻心,当即开口喝骂,却发觉嘴里含糊着一个词也讲不清。原来自己的腮帮子和下颚竟被一拳打得走了形,统统歪到了一边,所以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甲士头目火冒三丈,伸手握住了腰间刀柄,但还没等他把刀抽出来,丁晓武一脚飞起,重重踢在对方小腹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捂着下面滚到了一边,再也爬不起来。
其余三人见状又惊又怒,纷纷抡起腰刀朝对方猛扑上来。丁晓武出门逛街,背后没带那柄惯用的长刀。因手里没有家伙,便顺手抄起旁边小吃摊上的一条长凳当武器,左格右挡,把砍上来的白刃一一架开。这些时日来他经过多次战斗,凭经验终于摸索出了自己的套路。与敌对决,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手,让他们一开始便心生畏惧而落于下风,则自己不管怎么出招,都将游刃有余、挥洒自如。
当下丁晓武以长凳代替朴刀,上下挥舞如旋风,几番招呼,竟把那三人杀得满头大汗,步步后退。虽然他武艺不精,但力气大招式猛,加上敢于拼命,板凳到了手里,却如蛟龙闹海、灵蛇穿梭,带出的一阵阵疾风和光影仿佛翻天覆地。在这如火如荼的声势之下,那三个平日里只感欺负老百姓的少爷兵如何能够抵挡,不消片刻,便有一人被板凳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