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犹疑了一下,吞吐道:“禀告大人,小人已经依照您原先的吩咐,在发现敌情的第一时间便通知了水寨,但是..谁是中郎将胡彬大人却推说他手中兵力不济,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因此不愿轻举妄动。”
“又是山头主义作怪,北府军另成一脉,不必听卫戍军调遣。”刘建气恼地说道,“那个胡彬上回因为这差点被都督大人斩首,却还不吸取教训,真是屡教不改。”
“大人。”斥候恨恨道:“胡彬是因为您无法像都督那样有能力将其正军法肃纲纪,所以才敢如此嚣张,真是欺软怕硬。”
刘建叹道:“眼下虽然击败了韩晃的水军,但苏峻祖约的陆军仍完好,平叛之战远未到大功告成之际。万一叛军借机派兵渗透江南,发动偷袭,我军毫无准备,又该如何抵敌?那胡彬因意气之争,竟对敌人的行动听之任之,不肯恪尽职守,真是可恼可恨。”
丁晓武在旁听到这里,忽然灵台中豁然开朗,马上叫了起来:“刘大人不必为此担忧,在下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解除大人的顾虑。”
“哦..你?”刘建诧异地转过头去。
“大人你不是烦恼胡彬水军不听号令吗?我可以说服他出兵,因为我对他有救命之恩,当初若不是在下求情,胡彬无法逃脱都督的屠刀。有这份情义在,他一定会答应在下的请求。”
“不错。”一边的杨忠也恍然大悟,跟着附和道:“胡彬大人只是恼恨桓都督想杀他,并非不明事理之人。相信只要我家方公子出马,定会让其欣然出兵,彻底清除匪军之患。”
刘建没有回答,但态度明显有些松动,丁晓武见状,又转头瞥了瞥一旁的刘牢之母子,接着规劝道:“况且,让我们出马,也可以趁机解决你的家庭问题。不要怪在下多嘴,你跟尊夫人这样僵持着,实在不是个事儿。”他伸手往荀夫人那儿努指了指,继续说道:“还有,你因为牢之违反军纪的事,必须斌公执法,可现在又发现牢之是你的儿子,无法狠下心动手,但若就这么不了了之,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实在下不来台。这就成了一个极难解开的锁扣,现在唯一能打开它的钥匙就是让牢之跟我们一起去说动胡彬出兵,一起去战场上杀敌。如此戴罪立功,不但可顺势解除对牢之的死刑惩罚,还对全军上上下下都有了交代,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刘建一听,虽未置可否,但脸上的表情愈发动容。他沉吟片刻,回头问那个军法小校道:“长康,你觉得此法如何?”
军法小校低头思忖了一下,随后对刘建耳语道:“大人,虽然是说词,但确也有一番道理,眼下大人骑虎难下,不如依此计而行,则方方面面都不会闹僵。何况,按照我大晋军法,确实对一些特殊情形做了酌情规定,比如在战斗紧要关头,对犯重罪之人,可暂且寄下头颅,允许其立功赎罪。”
刘建听到这里,再无异议,当即点头道:“好,既然这样,牢之,你就跟那几位熟识的兄弟一起,到梨仙诸水寨,命令中郎将胡彬立刻率部清剿附近江面上的叛军水师,不得有误。”
“遵命!”丁晓武等三人见刘建已经答应饶恕众人性命,顿时喜出望外,一齐向刘建抱拳施礼。
“别忙着高兴,本将的话还未说完呢。”刘建闷哼一声,又道:“陛下的銮驾就在附近,为了确保宫阙绝对安全,你们这场仗只许胜,不许败,若是敢放叛贼溜过来进犯江岸,本将会数罪并罚,绝不姑息。”
“没事,你放心把事情交给我等即可,保证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丁晓武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打包票,但心里却在想:老子此去便如龙游大海,如果不慎败了,就开小差溜号,远走高飞。要顶罪,你爱找谁找谁,反正老子不伺候了。
然而似乎已经猜到丁晓武肚里的花花肠子,刘建竟再次回头冲着身边的军法小校说道:“长康,你带上六十名兵丁,随着方公子等人去梨仙诸,记住一定要保护好他都安全,不可让穷凶极恶的北府军伤害他们。”
丁晓武气得额头上青筋凸出,这哪里是什么保护,分明是监视,现在可好,打滑头仗的机会没了,想要活命,只能硬着头皮跟那些叛军死磕到底了,好在北府兵水军的战斗力在江心洲战役中已经显露出不俗的表现,应该不会阴沟翻船。当下,他转头看向刘牢之母子,问道:“夫人,牢之,你们觉得怎样?”
刘牢之自始至终都没吱过一声,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他“父亲”一眼,现下见丁晓武询问,才开口说道:“丁大哥,牢之承你的情,你怎样安排我就怎样去做,但却是为了回报你的关心和仗义,不是为了什么戴罪立功。牢之从头到尾就没有罪过,也不会认那些腌臜之徒胡乱扣来的子虚乌有罪名。”
荀夫人一怔,随即伸手拽了一下刘牢之的衣袖,低声语道:“牢之,少说几句。”说完,还偷眼看了一下刘建。
刘建却似乎没有听见儿子的无礼谩骂,也没有注意他,一双神采奕奕的眸子只顾看向荀夫人,以此征询其意见,恰好见到对方的目光也直射过来,四目相对,脸色立时都是一晒。
“好吧。既然牢之答允,那就这么办吧。”荀夫人忙不迭偏转过头,同时口中唯唯应答道。
“孩儿谢母亲成全。”刘牢之抱拳答谢一声,旋即走向丁晓武等人,荀夫人默默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过去。
“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