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芸却无奈摇摇头道:“梦瑶姐姐,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现在已经无法做到。我家阿姐因为我过于胆大妄为,怕我会走漏风声坏了谢安的大事,因此已经把我禁足在这深宅大院之中了,妙芸和梦瑶姐姐已是同命相怜,实在爱莫能助。”
“啊?”石梦瑶惊呼一声,焦急道,“那..那这该怎么办?丁大哥危在旦夕,如果太后再度发难,他又该如何应付?”
陈妙芸叹道:“我在宫门口偶然听到了魏国使团的谈话,本来你那位丁大哥的部下们劝他以江北匪患未平为由,趁机离开京城是非之地。他也确实存有这个念头,但是因为依然惦记着你,所以才迟疑不定。”
“哦,原来是这样。”石梦瑶收起慌乱的心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有劳妙芸妹妹帮我打探到这些,真是多谢了。”
陈妙芸微笑着再次拉起对方的双手,面若桃花一般灿烂,“梦瑶姐姐什么时候变那么客气啦,咱俩是好姐妹嘛,有什么事当然要互相帮衬着。你放心,我被禁足也只是暂时,会想办法劝我姐回心转意的,到时候又可以当你的耳目去街上探听那位丁大哥的消息了。”
石梦瑶终于露出了些许微笑,感激道:“如此就谢谢妹妹了。妹妹为梦瑶做了那么多,梦瑶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只有一首《相思解忧曲》还算是拿得出手的名艺,就将其传授给妹妹吧。 ”
从池塘边回来之后,陈妙芸进入自己的寝室里屋,轻轻来到一张抽屉前,从里面缓缓抽出了一幅卷轴,放在安桌上徐徐展开,里面露出了一个英挺威风的青年男子,却是一副人物肖像图画。
陈妙芸双手托着下巴,以一种跟往日的活跃泼辣大相径庭、仿佛大家闺秀般的安静神情看了良久。这是那日丁晓武从教坊司离开后,她凭着记忆和丹青画术将对方的形象和身姿临摹了下来,笔由心生,故而绘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看到最后,陈妙芸那迷离失神的双目竟然微微有了些湿润。她忍不住想要伸出纤纤笋指,想摸一摸画上的人,但微一用力,牵拉带扯之下,肩膀处竟然传来了一阵丝丝酸麻与疼痛,原来她将一种姿势保持了太长时间,关节竟然麻木了。
陈妙芸一惊之下,连忙努力直起纤腰,从地上站起来伸了伸四肢,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她再次低头望了一眼那幅画卷,明艳的星眸中忽然闪出两道灼人的煞气,口中一字一顿,话语冰冷如刀:“石梦瑶,别怪我心狠,虽然你跟我无冤无仇,但是却霸占了我想要的东西。只要你活着,我就没有机会,为了我将来的幸福,你必须得去死。”
冬日的黄昏来得很早,还只是申时,日头便已西沉,天色也随之暗了下来。
建康城郊外的西大营驻地,辕门口处站岗的五名士兵执枪持戟,万分焦急地盼望着天色快点暗淡下来,好有新人来换班,自己可以去饭堂吃口热饭,填补一下空洞的肚皮,顺便暖和松弛一下疲惫的四肢百骸。
不是他们玩忽职守,而是实在百无聊赖。江北叛军早已被兵力雄厚的荆州兵围得水泄不通,处于强弩之末毫无还手之力,覆灭指日可待。而他们这些卫戍兵因为先前已经立过战功,现在依照命令守卫京城,不得远离建康,根本没有遭遇敌人的机会,所以一个个都成了无所事事的旁观者。由于日子过得实在无聊沉闷,他们一天中大部分只有靠聊天吹牛打发时间。
“嗨,你们看,那些个北方佬从校场收工回来了。”守卫甲手指右前方的一队人群,对其他四人说道。
守卫乙露出钦佩的表情,说道:“这些人倒很执着,天天去校场训练,既不嫌枯燥也不嫌累,听说他们带队的正副使每天带头练习武艺,和部下们同甘共苦,比咱们这些卫戍兵还能吃苦耐劳。”
守卫丙却皱起眉头,说道:“奇怪了,这些北方佬不是魏国使节吗?现在出使的任务已经完毕,而回北方的道路也打通了,那他们为何不回去复命,反而在这儿悠闲地混日子打发时间,难道他们不想回去,就在咱们这儿扎根了?”
守卫甲道:“这个自然。北方那边一直兵荒马乱,各方胡人打得不亦乐乎,哪里比得了咱这儿上和下睦,太平安康?虽然咱这儿也有苏、祖二贼叛乱,但危害毕竟小,而且现在已经差不多要熄灭了。所以那些北方佬巴不得在咱这儿安居乐业。我听说他们的头头丁晓武已经被咱们皇上封为游击都尉,从此不再是北方魏国,而是咱们大晋朝领取俸禄的正式武官了,而且他还主动请缨要去守卫江北,咱家皇上太后也都同意了。过不了几日,这些北方佬就会移师广陵一带,在那里安家落户。”
守卫丁在旁插嘴道:“我实在搞不懂,这些北方佬擅离职守,跑到咱这里住下来,他们魏国老家那边就那么好脾气不理不问,按道理,这逾期不归,严重点可以说是叛国,魏国朝廷完全可以把这些人的家属拿住问罪,他们就不怕自己家人因此受过吗?”
守卫乙道:“你长一对耳朵是摆设吗?河北襄城那边仗打得如火如荼,听说这次魏国已经遇上大麻烦了,自顾不暇还能管的了这支南下的小小使团?街头巷尾都在传,那魏国伪皇帝冉闵围攻襄城,后赵的余党拼死不降,冉闵骁勇异常,连战连胜,但始终不能彻底消灭石氏余孽,仗连续打了好几个月都没结果。就在魏军一筹莫展之际,氐秦的苻健和羌人姚苌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