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丁晓武走在街上,想起刚才杨忠的神情,心中郁郁不乐。虽看对方已经诚挚地赔礼道歉,但脸上却始终一副皮里阳秋、不冷不热的样子,说明他仍旧心存芥蒂,耿耿于怀,看来这个梁子是结下了。自己本不想和同行结怨,但这次是那个小无赖挑衅在先,且欺人太甚,自己也只能被动接招,最后导致局面失控,打伤了人家的小舅子,也是在所难免。所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己想尽办法躲开是非,但麻烦却总是自个找上门来,实在无能为力。
丁晓武一边怅然想着心事,一边信步走着。不知不觉间,高大的牌楼挡住了他的视线,抬头望去,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馆驿的门口。
丁晓武心念一动,迅速穿过院门,径直走到自己的住处,拿起架在墙上的长刀,然后来到厢房后面的院落空地上。
他深吸了一口清朗的空气,接着举刀摆出一个起手架势,脑海中回忆着前世玩的格斗游戏和动作电影,一个个华丽豪迈的武功招式接连不断地映入眼帘。手随心动,他挥刀横斩、下劈、上撩、再回身一个旋击,力道刚猛、笔走龙蛇,两只脚顺势交替着慢慢移到空地中央,同时手中招数层出不穷,刀光越闪越快,如流星赶月,气势如虹。终于,十几个大招一气呵成地使完了。丁晓武停止了动作,倚刀喘息,正待慢慢回复心神,忽听旁边传来一阵笃悠悠的鼓掌声。
“雷兄,不错不错。这架势好比牛头马面逞威,黑白无常发飙,让人一见就吓破了胆。”
丁晓武不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当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牢之,你是不是总喜欢躲在人背后偷窥啊?这么发展下去可不行,小心将来一不留神成了变太偷窥狂。”
刘牢之从树杈上一跃而下,轻快地跑到对方面前,一把拿过他手里那把长柄朴刀。
“雷兄刚才那几记招式,虽然刚猛沉稳,但中间花架子太多,好看但不中用,而且没有连贯融合,将来到了战场上,最多只能吓唬敌胆,却无法真正克敌制胜。”刘牢之轻轻弹着雪亮的刀刃,对丁晓武正色说道。
“牢之,这些都是你爷爷跟你讲的吧。看来你的爷爷不是个寻常之辈,他不但教了你一手好功夫,还传授了一番沙场搏战的道理。此人身怀绝艺,必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丁晓武若有所思地说道。
刘牢之看了对方一眼,目光有些讶然:“不错,雷兄讲的丝毫不差。”
“你指点我武艺,是不是有什么事请我帮忙?”
刘牢之再次惊异地偏过头来,“雷兄倒真是神机妙算,洞人心扉,如果按我爷爷的说法,你也不是一个凡夫俗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好了,少捧我了。你是我的好兄弟,兄弟有事想求人帮忙,大哥焉有拒绝之理?说吧,什么事?”
刘牢之面露欣喜:“其实没啥大事,我只想让雷兄你带我一道南行。”
丁晓武诧异道:“就这么点?”
“就这些,难道你还想帮我摘星揽月吗?”
“还以为你有多难办的事要求我呢,害我紧张了半天。”丁晓武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随后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好了,这事包在我身上。老子现在好歹一个八品官,总得有个帮忙料理生活起居的勤务兵,你就以这个名目跟着我好了。”
刘牢之当场鼻子气歪:“刚才听那番话,还以为雷兄你真的义薄云天,对朋友两肋插刀呢,结果害得我白感动一回。原来是趁人之危,存着这么一个借机使唤佣人的龌龊念头。”
丁晓武哈哈一乐:“别埋怨啦,出门在外靠朋友,好兄弟就是拿来使唤的嘛。许多人还争破头想到我方大长官麾下当勤务兵呢,我一个都不鸟,特地把位子留出来给你。”
刘牢之看着他那无赖嘴脸,无奈地摇了一下头,接着手持长刀,走到场地中央站定。
只听一声呐喊,紧接着风行雷动,那把长刀被舞得呼呼生风,行云流水却绝不拖泥带水。刀还是那把刀,刀法还是依照方才丁晓武的路数,但在刘牢之手中使出来,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气象。那些旋风飞斩,凌空霹雳等表演性质的华美动作全被剔除,代之以“快、狠、准”,单刀直入,全是格斗中能破人要害、致人死地的最直接招式。
丁晓武看了一会,顿时明白过来。刘牢之并未教他新的刀法,只是把自己开始时那堆华丽拖沓的动作浓缩成了六种简单致胜的绝招,并反复使用了四遍,用意是展示从四个不同方向去分别攻击人体的六个致命方位,简单而有效。
刘牢之练完,脸不红气不喘,收刀回拢,走到丁晓武身前问道:“雷兄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牢之你教我的其实是程咬金三板斧,声势强、用招绝、威力猛,倒很适合我这种不爱动脑子想招的懒人。
听到“程咬金三板斧”这六个字,刘牢之眼中掠过一丝迷惑,但后面的那些话完全听明白了,便赞同地点了点头:“雷兄所言甚是。刚才我看了一遍你使刀的路数,确实非同凡响,可见确有武术根底。但总觉得夹带太多罗里吧嗦,不是战场上真正的惯用方式,反倒像戏台上的表演。所以我给它精简浓缩了一下。沙场上生死对决,讲究的全是一个快字,必须先发制人、先声夺人,一两招内决定胜负。”
听到刘牢之说自己有根底,丁晓武虽觉好笑,但转念一想却也释然,作为现代人,对信息的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