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武听到这番言语,心中再次浮起猎猎豪情,然而同时却隐隐有些失望。原来那金雕并非跟自己心有灵犀,而是受人训练,被别人派来帮自己忙的,那么自己想象的那些所谓奇遇都是无稽之谈。而且,自己刚才还非难人家不出手帮忙,其实人家早就路见不平一声吼了,倘若不是及时放出了金雕,自己还不知道要被那猪斯拉拖向何方呢。想到这里,他脸上又多了几许惭愧。
“攀谈了许久,在下还未问及壮士的姓名呢。”那青年男子向丁晓武问道。
“哦,在下姓丁,双名晓武。”丁晓武正神游别处,想都不想便脱口说道。
话一出口,他顿时就觉出不对,但已经无法更改了。他一脸苦相,稍微偏头向旁边瞥了瞥,果然见那宋癞子正用世上创纪录的震惊眼神注视着他。
“雷哥,你搞什么飞鸡呀?不是叫方雷吗?咋又冒出个什么丁……什么武的名头来?”
“看来,壮士的大名不止一个啊,果然出类拔萃,连起名也异于常人。”青年汉子笑道。
“哦……那是……因为……”丁晓武搜肠刮肚,忽然急中生智,想出一个完全能被这时代人接受的理由。“不瞒仁兄说,在下的亲生父亲姓丁,有一位方姓结义兄弟,两人是莫逆之交,而且都生了一个儿子。方姓老爹命里不济,儿子不到三岁就夭折了。我爹见他整日为此伤心痛哭,就对他说,老方,别难过,从此以后我的儿子就是你儿子,现在就把他过继给你,让他继续叫你原来儿子的大名-方雷。于是乎,我就有了两个名。”
“原来如此,壮士竟还有这么一段奇遇,真是可喜可叹。”青年汉子默默点了点头,也不知相没相信丁晓武的鬼话。
“当然,我的名字还有另外一种解释。”丁晓武灵机一动,又补充道:“在下其实姓丁名晓武,字方雷。”
青年汉子没有回话。宋癞子却傻呆呆望着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雷哥,你可真雷。”
“那么,敢问仁兄尊姓大名。”丁晓武朝对方问道。
“在下……姓曹名坚,字永固,略阳临渭人,氐人富户,世代经商。”
丁晓武一听,心想这人的爹妈怎么给孩子取这个名字,曹坚曹坚,听起来仿佛草菅人命一样,实在拗口。不过刘牢之、宋金这两人名字也不大顺溜,看来这个时代人的起名方式跟后世不大一样,读起来越不顺越好。
“原来是永固兄,在下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失敬。”丁晓武在这个时代呆久了,有时也能文绉绉用词。
“不敢。其实看模样,我比丁兄还小上几岁,以后丁兄尽管称呼在下贤弟即可,我应对您执以兄礼。”曹坚恭敬道。
丁晓武闻言,心想听这位曹贤弟称兄道弟的说话口气,是想和我拜把子啊。那桃园结义该怎么说来着?他想了半天,却实在记不起那句拜把子程序缺不了的台词,抬头看见对方期待已久的眼神,觉得这么自己这么老不说话很没礼貌,于是大声对曹坚道:“贤弟所言不差,咱俩一见如故,嗯……那么……干脆天作被地作床,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此言一出,连刘牢之都笑得嘴里喷酒。“雷兄,你那是义结金兰的用词吗?怎么跟讨饭乞丐的顺口溜差不多?”
曹坚听完却哈哈大笑,“丁兄真是不拘一格啊,这句话虽有些不通,但也是吉祥如意,只要倾心相交,说不说那些虚言全无所谓。“
隔了片刻,曹坚又说道:“丁兄的令尊处处为结义兄弟着想,看来也是位急公好义的仁义之士。不知他身在何方?小弟我能否有幸前去拜访一下?”
丁晓武心想:我的这些身世都是瞎编杜撰的,你满世界跑断腿也找不到他们?还是赶紧让你绝了念头。于是,他做出一副悲痛的样子,往肚里灌了一口闷酒,想起前世冯小刚电影《1942》中的场景,凄凉叹道:“前些年,因为一场旱灾,我的家乡……山西,发生了吃的问题,我的父亲和义父,都在那场灾变中不幸……不幸……”他皱眉蹙额,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曹坚见他伤心欲绝,心下歉疚不已,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丁兄,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山西之地战乱频仍,自晋室南渡之后,昭文帝刘曜、南阳王刘胤,明帝石勒,武帝石虎,一批又一批豪杰在那里逐鹿杀伐,搞得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不过现在好了,我大秦顺应天命,得万民拥戴,雄据关中八百里沃野。如今那里士民安康,五谷丰登,盛世初现,再也不会出现昔日饿殍遍野的惨景。”
两人谈话根本就是南辕北辙。丁晓武嘴里的山西省在当时不叫山西,而被称为河东。直到隋朝才头一次出现河东山西的字样,到宋朝以后才正式改名为山西。而曹坚嘴里的山西是指崤山以西,即函谷关西面的关中地带,这才是晋朝时人们公认的山西,而到后世则改称为陕西省。至于昭文帝、南阳王之类,指的是十六国中匈奴人建立的前赵和羯族人建立的后赵,两个王朝为争夺中国北方相互混战,关于这段史实丁晓武一窍不通,所以听得云里雾里。
宋癞子听到这里,忽然抬起头来,插口道:“你们氐秦虽窃据关中,但说白了不过是群流浪逃荒的胡人,有什么资格声称自己顺应天命。我大魏才是真正的华夏正统。如今圣上励精图治,誓要扫平天下,将你们这些胡人驱逐出神州沃土,到时候你们哪里来回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