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夫人倚在炕上,眼角还是红的,这几天幸好有丈夫孩子陪伴,婆母安慰,史夫人情绪平复许多,只是一想起母亲来,还是会流泪。忽然听着赖大家的在外面教训一个小丫鬟,史夫人好像听到什么命之类的字眼,就让她们进来。
“太太,只是小丫鬟嘴碎,我就教训一下,怎么惊动您了。”赖大家的讪笑着说。
史夫人也不理她,只让那小丫鬟说说自己说了什么,小丫鬟才六七岁,正是胆子大的时候,见史夫人也没生气就开口说了:“我只是说二哥儿命有点硬……”还没说完就被赖大家的打断,“胡说些什么,小心我撕了你的嘴!”小丫鬟被吓得后退一步。
“赖大家的,她说的也没错,二哥儿可不是命硬吗。”赖大家的大惊失色,将屋里众人都赶了出去。史夫人也不管她,自顾自的说着:“自我怀孕来,母亲身体就不好,现在竟是去了,赦儿身子健壮,以前就算挨了打,第二天依旧活蹦乱跳,偏此次出事,我突然提前生产,老爷忙着我,把赦儿忘了,才生了这场大病。”史夫人眼神充满恨意,赖大家的也不敢劝说。“我怀孕的时候他就一直折腾我,之前怀赦儿时除了发现那一次,我又何尝有过反应,赦儿四个时辰就顺利出生,可他呢?羊水都流尽了,还没半点动静,之后更是脚先出来,要不是赦儿叫醒了我,当时只能硬拽,那我就是凶多吉少了,他出生之后太医说什么,很健壮,哪家难产的孩子会像他那样健壮的!”史夫人狠狠抓着身上盖着的毯子,大声吼道:“那寤生子就是生来克我的!连着我看重的人也不放过!”
“太太……”赖大家的被骇了一跳,开了好几次口都没说出话。
史夫人面无表情,“他不是在老太太那吗,把我怀孕时给他准备的东西都送去吧。”
赖大家的以为她只是发泄一下,见她平静下来,自是忙不迭的亲自去办了。却没看到史夫人依然紧紧抓着毯子。
荣喜堂贾太君收了东西,对王嬷嬷叹道:“嗨!善儿媳妇这是对二哥儿有芥蒂了,不然也不会一句话都不带。”贾太君怜惜史夫人失去至亲,不想现在去与她添堵,只想着毕竟母子连心,等史夫人平复下来,她再好生劝劝,把二哥儿送回去,母子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可她的想法最终没能实施,更没想到史夫人将一切都归咎于二哥儿身上了。
这一串事情完结,时间已经到了年关,皇上封笔之前叫了代善到宫中谈话。代善回来直奔父亲书房与父亲商谈。
“这么说,皇上是要在年后将你外放了?”贾源抚着胡子,思量了一会儿,“也该是时候了,自先皇登基已有近三十年了,天下承平,之前碍于各地仍有小股逆贼,对江南各大家族贩卖私盐的事睁只眼闭只眼,现在腾出手来,皇上也坐不住了。”
“正是,”代善回话,“皇上另派人负责私盐之事,让我去江南掌管军务,负责辅助。”
“即是这样,等圣旨下来,就知道你能有多大权利,现在还不知道江南情况,多想无用。”贾源转而说道:“这次你带上你媳妇和赦儿一块去。”
代善急忙说道:“父亲,儿子不能在您二老身边尽孝,自然该留妻子在京,赦儿又小,也不知任上安全与否,为何要带上他?”
贾源摆摆手,示意代善听他说,“你外放为官,自然要有人替你掌管家事,负责人情往来,我和你母亲又不是七老八十不能动了,不需要你媳妇留在家里。”贾源站起身,在书架上拿了一封信,又坐回椅子,继续说道:“至于赦儿,若是几月之前我定是不会让你带了他,天下太平已久,武官地位自是没文官高了,没有战事,武官升迁艰难,而文官不论什么朝代都要用他们,也能比武官更好的将家族传承下去。之前赦儿虽机灵,却坐不住,我只想着若是不能科举出仕就让他荫个官,以后袭爵,你媳妇生产吓到了他,竟让他褪去了些毛躁,也能用心读书了,这几日快过年私塾放假竟也每日读书写字,毫不懈怠。”说着,将手中的信递与代善,示意他打开看。
“这是我打仗时交的一个老朋友了,他上月来信说他在江南游历,发现江南诸地文风鼎盛,远胜京城,各大书院人才济济。你带了赦儿赴任,让他去书院中学习,岂不比在京中来的好,若是能考上进士,我们贾家也能转换门庭,不必靠着总会没得爵位传家。至于危险,你还护不住你儿子不成。”
代善看完信听父亲这么说,自是满口答应:“父亲说的是,我就带了夫人和赦儿赴任,京中就辛苦父亲母亲了。”
父子二人又说了一会儿朝政,就各自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