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元年正月初八,京师,金川门外。
正月是京师一年里最寒冷的时候,路上的行人稀少,而且都显得急急匆匆。可是今天的金川桥上却站立着几个人,徐增寿看了看桥下川流不息的河水,沉思了半晌,笑道:“二哥,三妹,谢谢你们今天来送我,天气这么冷,真是难为你们了。”
徐膺绪也有些伤感,拍着他的肩膀道:“增寿,看你说的,大哥不在家,你又远行,我们怎么能不送你呢?”
旁边身材高挑,体态婀娜的徐妙锦双手拉着徐增寿的胳膊,双目含泪,道:“四哥,你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为什么会选你去那个什么台湾啊,皇帝也太狠心了,派大哥去北边打仗,又派你去南边的岛上打仗,妙锦有些害怕,你们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徐增寿和徐膺绪对视一眼,然后徐增寿拍拍徐妙锦的肩膀,道:“三妹,代王封藩台湾,总得有人去啊。而且代王也是你的二姐夫,王府兴建大多由王妃的家人负责兴建,皇上选择四哥很正常啊,你不要多想了。”
“而且台湾离南京也不远,坐船一天就可以到福州,从福州到京师也就是三五天的路程,说起来还比大哥回家快呢,你就不要担心了。”
“还有,三妹也是大姑娘了,马上要嫁人了啊,不能这么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徐妙锦抹了抹眼泪,抽泣道:“可是听说台湾上面很多生番,都是吃人肉的,四哥可一定要小心啊。”
“哈哈,”徐增寿大笑道:“这个你也信啊,四妹,生番也是人,怎么会吃人肉呢,而且就算他们吃人肉,也得问问四哥手里的刀枪答不答应。”说着,徐增寿拍了拍身侧挎着的宝刀。
看着豪气干云的四哥,徐妙锦不由得破涕为笑,用拳头打着徐增寿,道:“四哥,就你能,不过,还是要小心啊。”
“啊,好痛啊,妙锦女侠饶命!”徐增寿做疼痛状,举手求饶。
......
今天是徐增寿奉命离京,赶往台湾的日子,水师、澎湖巡检司以及征调上岛的五卫士兵都已经等上了台湾岛,正在进行前期的勘察和筹备工作,徐增寿作为首任台湾都司指挥使,必须迅速赶往台湾,主持大局。
看着徐增寿在马上的背影,徐妙锦擦了擦眼泪,道:“二哥,我真舍不得四哥。”
徐膺绪笑了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四弟离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皇上也算用心良苦。”
徐妙锦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二哥?”
“妙锦啊,你不明白最好了,你还是赶紧找人嫁了吧,别像个疯姑娘到处乱跑。”
“要你管,大哥都答应我了,我要选个我愿意的人嫁。”
“唉,都是大哥把你惯坏了。”
“哼,怎么的,不服啊?”
“我哪敢啊!”
兄妹二人的嬉闹拌嘴声渐行渐远,往城门口飘去了,而骑马前行的徐增寿却回过头来,又看了一眼巍峨的金川门,他想起除夕宴会上,皇上给予父亲的无上尊荣,想起北方的大姐、大姐夫,不由得叹息一声,自己再也帮不了你们了啊,大姐夫。也许等我回来的时候,不是你攻入京师,就是北平城破吧!算了,不想这些了,我也管不了了。想到这里,徐增寿转过头,用脚轻轻的碰了碰马腹,胯下的战马慢慢加速,向远方跑去,渐渐的,变成了天边的一个小黑点,渐渐的不见了踪影......
代王并没有离京,他作为亲王,要等王府、封地周围情况都安全了,才会赶往封地,所以他和徐妙清一直住在京师,平日深入简出,只和徐家以及在京未就藩的几个弟弟,如韩王、沈王等人交往,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去觐见他们的嫂子、当今的皇太后。其实这也是为了留一条后路,希望台湾条件不好,自己申请换封时,太后能帮忙说两句话。因为皇帝是仁孝之人,很听太后的话。听说皇帝想把弟弟允熥也封在台湾,结果朱允熥不愿意,找太后哭诉,最后太后叫来皇帝,训斥了一顿,此事就作罢了。
朱允炆的演武不仅震慑了诸王,也震慑了许多公侯,其中就有李景隆,他回到家之后,待在书房里,有些后悔,他在琢磨如果是燕王的骑兵遇上近卫军会怎么样?如果前线的平安、盛庸都是这种装备的话,恐怕燕王的失败是一定的,那自己的选择可就大错特错了。
可是既然有了选择,就只能期望燕王获胜了,否则等燕王失败的那一天,肯定会把自己供出来,自己没机会上战场,也就没有杀人灭口的机会。想到这里,李景隆立刻将演武的情况写好,派人送了出去。他决定借助职务之便,从五军都督府获取这些火器的资料,同时派出家人和亲信卫士去武学、科学院和近卫军打听情况,以便及时通报给燕王。
在这个晚上,如李景隆一般寝食难安的人还有不少,只不过他们都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继续走下去了,所以他们的情报活动变得更频繁、更猖獗,而他们的行为,逐渐的落入了调查司司长封行健的眼中......
八达岭隘口。
正在俯视、观察居庸关的徐辉祖突然看向南方,过了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旁边的副将陶英诧异道:“公爷,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情,今天是舍弟增寿去台湾的日子。”
“哦,末将有所耳闻,令弟是去台湾为代王修缮王府,拓展封地的。你说皇上怎么会把代王封到那么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