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王艳趁众人注意力都放在杜煜东和棺材身上,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等出了大门转身就一路小跑的溜走了,怕是再也不想见杜煜东了。
众人此时都盯着正在撬棺材的杜煜东,一些年长的长辈们直叹息,这个样子成何体统,简直大逆不道嘛,嘴上不停数落着,却没人敢真的上前动手阻拦他,毕竟那亮闪闪的斧子可不是吃素的。
至于杜煜东带来的那个女朋友,亲戚长辈们都有些不待见,小姑娘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的妖里妖气的,一看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此时见她悄悄往门外溜,更是越发鄙夷了,有那瞧见的也只当没看到,完全把她当空气了。
杜娟见弟弟这般闹腾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劝道:“煜东,姐知道你心里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咱别闹了,让奶奶安心去吧,啊?你……”
杜煜东听到她的声音转头看向她,杜娟话还未说完,便红着眼睛几近崩溃怒骂道:“你们都给我滚!我奶说你跟高玉兰都不是好货,一个害的爸被抓紧局子里,另一个生的孽种害我爸丢了性命,丢下我小小年纪可怜的没人愿意管,都觉得我是拖油瓶……”
杜娟眼圈顿时就红了,搂住沈蓓蓓的手都在颤抖,一时半会儿被他气的连话都说不上来。
高玉兰一听儿子直呼其名,连妈都不叫了,心跟被刀子搅似的疼,原本因为老太太去世,对她的怨恨散了不少,此刻因着她对儿子说的那些话,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咒骂这老太太胡说八道,死了也要被拔舌的……
高玉兰带着哭腔骂道:“作孽哟,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是非不分的混球。杜煜东,我要是没良心不管你,那这些年你花的没一分钱都是谁给你的!”
杜煜东表情不变,有些木然的说道:“那都是你欠我的,你生了我就得负责养我,这些是我该得的!”
高玉兰只觉得胸口又闷又疼,撕心裂肺的疼,拉扯着她每一根神经,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大脑一片嗡嗡声不断响起,眼前人影重叠着越来越模糊的看不清楚,一阵天旋地转后,高玉兰身子一软便往地上倒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院子里所有人都乱了手脚,只有杜煜东冷眼看着,觉得他妈还真是挺会演戏的,说不过自个了就装晕博同情。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杜建国,往后我就是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的孤儿了。你赶紧带着你妈和你姐这些人走吧,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做作,我家不欢迎你们,以后都别再来了。”
一时间场面混乱了起来,杜建国发疯似的要打人,几个年长的还有几分理智,不得已只能分出几个人拦着兄弟俩。
沈建存这会儿正手忙脚乱的打急救电话,杜娟哭的眼泪鼻涕一把的,把高玉兰搂在怀里使劲掐人中,一叠声的唤着……
当天的情形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乱!
等高玉兰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王老太太当天下午,最终还是被众人重新钉好了棺,抬到山上埋了,人人心里都不免有些悲戚。
高玉兰睁开眼时,外面天色还未暗去,但夕阳快要收近,天快黑了。
病房里很静。
高玉兰在这无限的宁静中,想起了谁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这世上,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如果死了,也许有看客惋惜,但真正伤心的人,数来数去都寥寥无几。
她的意识明明很模糊,同时却又有种奇异的清明,让她清晰的感觉到,先前杜煜东对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实的不是错觉。
高玉兰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也许煜东他说的对,儿女都是债,她这辈子过的苦是因为她是来还债的。
艰难的偏过头,看到一颗趴在她手边的头颅,是外孙女沈蓓蓓。
她黑色的头发看上去就很柔软,高玉兰伸手过去费力的摸了摸,沈蓓蓓一下就惊醒了,蓦然的坐直了身子。
四目相对。
沈蓓蓓看着外婆虚弱的没有血色的脸,跟眼角微微带着慈祥笑意的眸子,有些激动的红了眼圈,“外婆,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回吓坏我们了。”
高玉兰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堵,于是缓了缓,才道:“外婆没事,你妈呢?”
沈蓓蓓眨了下眼睛,眼泪就流出来了,她也没擦,只是低着看向高玉兰,亲昵的说道:“我妈去楼下交费了,等下就上来,外婆你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高玉兰慢慢的伸出手,捏了捏她放在床上的左手,安抚道:“别哭啦,外婆这不是没事嘛,是有些渴,你给我倒点水吧。”
杜娟排队交完费回到病房时,沈蓓蓓正在给高玉兰削梨吃,刚倒的热水还有些烫,一时半会也凉不下来。
沈蓓蓓把梨洗干净,削了皮,然后用水果刀切成很小的果肉丁,用牙签插着喂高玉兰吃。
杜娟赞许的看了沈蓓蓓一眼,笑着对高玉兰埋怨道:“妈,你这次脑溢血可把我吓坏了,就算煜东他不认你,这不还有我跟建国嘛,你可得好好养身子,弟妹还等着你帮她带孙子呢。”顿了顿,又夸赞道:“你看咱蓓蓓多乖,都会照顾你了。”
高玉兰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杜娟见她情绪不佳,也识趣的不再提那事。
沈蓓蓓将切好的梨子递给杜娟,简单收拾完之后便笑着对她说道:“妈,你跟我外婆聊着,我先回家去了。”
“急着回去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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