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风停了。用过午膳,熊丽打开议事厅的大门,阳光立马洒满了屋子,暖暖的。这个瞬间,她终于感觉到,春天来了。是那一阵连刮了好几夜的风将春天送过婉水跨过关山,赶了一路才到边关么?整整一上午的会议,再加上昨夜的意外,让她此刻不想思考任何事情,只是懒懒闭着眼睛。享受着片刻安宁。被阳光包围着,心里总是欢喜的。
“陛下,累了吧!”是梁修。
“嗯。”熊丽没有睁开眼睛,只想多享受一会儿。“来了十多天,赫图那小子只是遣人送了一封信过来,其余一点动静也没有,寡人在想,是不是要早些结束战事。”
“陛下,您喜欢这阳光的味道吧!”
“怎么问这个?”感觉梁修来到身边,熊丽睁开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陛下一定是在想,春天终于来了,这天会越来越暖起来,”梁修笑着望着我。不否认,他确实是个聪明人。
“一连刮了那么大的风,忽然晴几天,接着,就会是倒春寒了。”梁修眯着眼睛迎着日光,眉毛很浓,睫毛很长,很好看。
“又会变冷么?”熊丽顺着他的话头,缩了缩脖子。
“嗯。倒春寒比冬天还要冷,就好比盖着暖暖的被子,忽然一下被人抽掉了,还泼了一盆冷水,享受过温暖,突然袭来的寒冷一时教人难以忍受。”梁修似有深意,“陛下,乘着这几日难得的好日子,早些准备吧!”
熊丽玩味着他的话,回头望着议事厅案桌上的令牌,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寡人知道了,多谢‘军师’提点!”
“应该是,梁修多谢陛下谬赏!”
梁修的话实在点醒了熊丽,自己最安逸的时候是敌人最容易入侵的时候。
“雪莲,本王还要等多久?”赫图望着面前的女子。不出五日,熊丽在辰州大摆筵席夜夜欢歌的消息随着春风送到了赫图的耳朵里。
“大王,现在确实不适合出战。”唤作雪莲的女子眼眸一转,“这是他们的计策。想以此麻痹我们,引我们主动出击。”
“我就是要主动出击。”赫图攥紧手里的马鞭,“我们耗不起。你不要再阻止我出关!”说罢,便甩手向帐外走去。
“今夜亥时会有暴雨。大王可据天时地利以谋之。”雪莲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睛里迸发的光芒,心里叹了一口气。
人衔枚马勒口。静悄悄的大漠升起一轮明月,渐渐蒙上了阴影,赫图亲率五千轻骑埋伏在嘉陵关下,派了一队死士悄悄地攀上了城墙,少时,城墙西北角燃起火光,“成了!”赫图兴奋地低吼一声,立刻发起冲锋号令,向嘉陵关直奔而去。到了关下,依然安安静静,赫图觉得有些不对,按照计划,死士应该开了城门迎接,最不济,也是杀声四起,乱作一团,而这月光一般宁静的气氛透着诡异,赫图和将士们面面相觑。忽然,城门缓缓开了,梁仪一骑当先,好整以暇地向他们走来,在赫图三丈前立定,勒马拱手道:“单于,终于等到您的大驾了!”
赫图见失了先机,更是怒了:“你算老几?你们的女帝怎么不敢出来?”
“呵,休要在此叫嚣,这一次,有人怕是插翅难逃了!”梁仪抬手一挥,只见城墙上弓箭手尽出,赫图的部队一阵惊呼。
“撤!”
“哪里走!”
不待赫图调转马头,梁仪提枪赶上,赫图见状,回身就是一刀,梁仪连忙提枪格挡,霸道的力道几乎震得虎口迸裂,梁仪心头大震,赫图并不恋战,见这全力一刀暂时减缓了梁仪的攻势,策马朝自己的大部队赶去。
“冲!”梁仪策马直追,身后兵士听到梁仪一声令下,如潮水般奔涌而出。
葫芦谷。
一路向西北追了二十里,梁仪率部直追到谷口方歇。望着黑乎乎的去路,梁仪示意部队勿追,独坐马上暗暗思索。此时,八千人马集结于谷口,等待着主将的指令。沿路奔袭,赫图的部队看似如一盘散沙般溃退,实则有序至极,伤亡甚少。梁仪勒马沉思片刻,道:“陈霄,你率部原地等候,见机行事,其余人随我入谷!”
“将军,此处不宜再追,夜深雾重,恐有埋伏。由属下代为一探究竟吧!”陈霄见主将略有迟疑,上前劝阻。
“不必,一切照先前计划行事。”梁仪信任地看了陈霄一眼,策马进谷。
丢盔弃甲,一地狼藉,可就是不见赫图和西蛮轻骑的踪影。两边山脊上的丛生灌木遮住了黑夜。
梁仪下马,接过身边兵士手中的火把,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你说,寡人是不是胆子忒大了些?”伏在灌木丛中,熊丽悄悄地问身边的梁修。其实,她的心跳得厉害。夜里温度骤降,这谷里的凤一阵紧似一阵,刀刮一般,可熊丽只想着接下来的计划,热血沸腾,一点也没觉得冷。
“陛下不要担心,我们志在必得。”清冷的月光下,梁修却笑得明媚。身后的一千精骑,如磐石岿然不动,但那气场。如将要离弦的箭,蓄势待发,只等我一声令下。
这个佯装松懈引蛇出洞的办法,熊丽早已经计划完备,就等着赫图的耐心磨尽。这些天,熊丽命梁仪派兵埋伏在前往嘉陵关的大小道路上,等赫图一过,便沿着赫图来时的路,顺藤摸瓜地干掉了藏在葫芦谷的蛮人援兵。这一次,熊丽假装一个人闷在大帐里“思索”战略计划,其实悄悄地跟出来了。
葫芦谷前窄后宽,前低后高,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