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终于放下茶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精明。
“羽郎,你是三元大捷的国之栋梁,应该放到地方历练,为什么就想去刑部?”
冯立羽道:“我觉得朝政既在上治,更在为下。天下苍生,含冤难雪者众多,唯有冤狱清,民生才幸。仆虽不才,愿为大宋清平盛世,尽绵薄之力。”
但这敷衍不了这位宰相。
“状元,你可是要查什么案子?”
冯立羽心中一惊,默默无言,不承认,但也没否认。
富弼点头叹息,悠悠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久以前有个年轻人,他和你一样有抱负,想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想平冤狱除贪官。后来他遇见一个案子,朝中高官的衙内凌辱平民之妇,致使夫妻二人双双殒命。他追查真凶,上书朝廷,要将衙内绳之于法。可最后衙内非但没伏法,他自己反被贬斥流放。这个人隐忍了二十年,不断攀爬,终于重回朝堂。曾经的高官成了下官,他不再需要亲自去查那桩旧案,只消发下去让刑部重启该案。这回的结果令人满意,那对含恨二十年的夫妇终于沉冤昭雪。”
冯立羽面前的清茶,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凉透了,他定定瞧着桌案上的杯子,没有说话。
富弼站起身来,负起双手,他有些佝偻的身子,似乎在诉说他许多年所经历的风霜,曾经强硬的身姿不复再挺拔,可这个矍铄的老头,现在是帝国权力的掌舵人。
“想要扳倒强大的敌人,至少要有和他一样雄厚的资本,否则实力相差悬殊,你去挑战他,那就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他轻轻叹口气,语重心长。
冯立羽心弦震颤,抬起头望向富弼,诚恳道:“恩师,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