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甚为气恼,振袖道:“不知所云,还不快退下。”
冯立羽如蒙大赦,松口气道:“是,是。”唯唯而退。
他回到班列内,和大驸马、二驸马站在一排,两位“襟兄”瞧着他,把手按在心口上,长长地喘口气,满头的冷汗。
冯立羽瞧这二位夸张的举止,隐约也意识到了哪里不对。金殿上君臣还在商议国事,可冯立羽已经一句都没听进去,灰白着脸,感到心中沉重。
“这冯立羽,什么三元及第,也不过如此嘛。”
“开头几句话还有些状元之才的影子,这后面几句话颠三倒四,什么玩意儿嘛。”
百官下朝,几个官员走在一起,嘲笑谈论着。
忽然有人提醒道:“嗳,别说了,别说了。”
大家往身后一看,原来冯立羽走了过来。
冯立羽走得飞快,对朝臣们的讥讽充耳不闻,他只觉得满腹怨懑。大驸马和二驸马从后面跑来,一边喊道:“八驸马,八驸马。”
冯立羽只得停步,两位连襟气喘吁吁地赶上他,一左一右地拉着他的手膀不放,直说要请他到外面喝酒。
冯立羽皱眉,他和这两位平时并没什么来往,自从公主回门家宴之后,他们三位驸马也就上朝下朝站在一排的交情。正要拒绝,忽然心思一转,他们刚才在金殿上各种暗示他闭嘴,下朝来就破天荒邀他喝酒,莫非有什么话说?
便挣开两人的拉扯,振一振衣袖道:“小弟也久欲和两位哥哥饮酒,只是未得其便。既然今日二位相邀,那么请吧。”
大驸马道:“痛快。”向二驸马一偏头,“我就说他要跟我们去的。走、走。”
三位驸马换了便服,到东京街头一座酒楼之中,坐在二楼东厢之内。大驸马要了酒席,屏退店伙,三杯开席酒过,才按着酒杯说:
“老弟,你今天在金殿上实在是险啊!哥哥们都替你捏了把汗。”
二驸马附和道:“老八,你才和公主成婚不久,还不懂这当驸马的规矩。”
冯立羽心中冷冷一笑,他们请我喝酒果然是要跟我讲规矩的,便问:“请教二位哥哥,当驸马是什么规矩?”
大驸马道:“咱们当驸马的规矩,就是八个字,‘混吃等死,不闻朝政。’”
冯立羽不则声,目光低垂。
二驸马了然道:“八驸马,我们知道,你老兄是考过状元的,当然不像我们一样庸碌。可是,咱们是谁啊?就是个驸马都尉,虚名!寄禄官!连个实职都没有。每天例行到金殿上站一站就行了,朝政大事哪儿轮得到我们开口啊。”
大驸马道:“就是啊,老八,你今天太不懂规矩了。居然在朝堂上发言,还侃侃而谈了一顿。万一让父皇误以为,咱们当驸马的,不安安心心伺候公主,居然对朝政大事热心,这可就要老命了。”
冯立羽听着两位“连襟”的絮絮叨叨默然无言,只觉头疼,颇为难过地皱眉问道:“谁是老八?”
二驸马道:“你!你不是八公主驸马吗?”
“哦,是这个老八啊。”他捏了捏鼻梁,他满心飘忽,乍一听大驸马叫他“老八”还没会意过来,只想你们二位又没和我结拜,怎么也叫我老八。
向两位驸马拱手道:“多谢二位哥哥提醒,小弟受教了。”站了起来,“小弟还有别的私务,下次回请。”不待挽留,匆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