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趟马车中坐着的就是庒慎公主赵幼悟,而这位驾车的车夫“铁鞭段江”,本是御前三品带刀侍卫,殿前司武官,在踏入仕途之前,曾经靠一门神鞭绝技威震武林。
那夜五更时分,庒慎公主传召自己身边第一得用的大宫娥丹梅前来觐见,直言“思念十三哥,想去应天书院探望一趟璞安王爷”。
丹梅、司夏本是最为庒慎公主所倚重的两大心腹,丹梅足智多谋,司夏忠诚老实。
公主笑吟吟地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吩咐,且懿旨坚决。丹梅明知公主突然平白要去看望璞安王爷,这套说法有鬼,却不敢揭穿。
司夏在旁边后悔无及,她没想到给公主讲了璞安王爷在书院的趣事,竟然勾起了公主出宫的念头,极力劝说无效后,两人只得硬着头皮想办法串通蒙混。
丹梅先教太监小德子弄回几套民间男子的衣衫,再派人去璞安王府借马车,不敢说公主要用,只说是她身边的中贵人出门办私差。
璞安王府的管家素知自家王爷对八公主宠爱有加,他们兄妹打小一块儿长大,只要是八公主的请求,王爷从没违拗过一次。公主身边的人要用车,管家根本无须多问,直接便放了一辆双驾华盖大车。
最后找可靠的护卫充当车夫,派宫娥碧秋去到殿前司,武官段江对碧秋暗生仰慕,碧秋偷偷恳求于他。
段江一方面推脱不掉碧秋姑娘的人情,一方面公主又亲下懿旨软硬兼施,他不能不屈从。
万事俱妥,段江买通城门巡防,司夏、丹梅和小德子陪伴公主凤驾出宫。众人扮作一主三仆一车夫,段江快马加鞭务求在一天之内抵达应天书院,并要在天黑之前再把公主送回皇宫。
陡然被四个无赖拦路耽搁,他心中焦急可想而知,又极欲息事宁人,因而放着一身本事不用,情愿一味地隐忍。
小德子胡乱叫嚣,段江只怕生事,他隐忍半天的功夫就白费了,忙要好言几句,车厢门扉一动,两个穿绿的青年联袂跳下了车。
小德子忙上前迎接,压低声道:“两位姐姐,你们怎么出来了?”
跳出马车的两个人,正是丹梅和司夏。她们把小德子瞪了一瞪,似有嗔怪他办事不伶俐之意,马车耽搁半天不动,她们在车厢里听得分明,迫不得已要出面了。
段江见她们走上来,忙道:“两位……”一拱手,碍于她们现在的装扮,竟不知该叫“姑娘”好,还是“哥儿”好。
丹梅和司夏到了马车前面,双双一福,司夏大方道:“四位爷台,小价这厢有礼,且代我家公……子爷,向四位爷台借问一句,去往应天书院,走这条路对吗?”
四个无赖瞧她们粉颈细腻,开口莺声婉转,虽着男子衣衫,但袍服之下仍旧遮盖不住女性曲线,而且行的还是女子的踞拜之礼,不知她们是忘了自身的装扮,还是根本没想过隐瞒。
四无赖相互会心一笑,倒毫无恶意。
那紫棠脸忙说:“你们要去应天书院,本来有比这条路更短的捷径,可惜你们的车夫把车赶到这里,绕了冤枉路啦。”
四人中那白面庞、七八分像个书生的,接着道:“不过,你们顺着这条路过去,多跑小半时辰,最后也是能到。”
丹梅道:“多谢爷台指点。几位古道热肠,一瞧就是侠义之士。既然我们已经大绕冤枉路,就不耽搁时候了,敢请几位爷台再卖小价一个情面,让我们的马车立即过去。”
四个无赖未及答言,司夏接着说:“嗯,若我们在路上耽搁久了,必受主人责罚。四位爷台侠义热肠,决然不会忍心叫我们耽搁。让路这等小事,不过麻烦几位大爷高抬一下贵脚,小价在此先行谢过。”施施然一礼。
四无赖相互错愕,无言可答。他们面对两个可爱的姑娘,人家一口一个爷台,还把他们抬高到“侠义”地位,况且他们受了两拜,若不让路真说不过去。
紫棠脸摸着后脑勺踌躇道:“可……我家少爷……他……在前面……”
白脸庞干净利落道:“我家少爷在前面河溪中沐浴,二位是姑娘家,若撞见了可不好,劳烦车驾再等等吧。”
司夏忙说:“几位爷台放心,我们坐在车厢中,紧闭门窗,绝不往外面乱瞧。咱们让车夫快马加鞭,到了前面有溪流的地方,一趟儿就赶过去,没什么打紧啦。”
四个无赖想一想,那小个子道:“嗯,你们两个小妞儿定没那个脸皮从车厢中去偷瞧汉子,放你们过去,的确也可以。”转向段江,把他一指,“可他就不行了。”
段江道:“为什么我不行?”
小个子并不搭理他,仍然只对司夏和丹梅说:“本来你们不知道我家少爷在前面沐浴,可经我们再三再四地提及,只怕他上了心,反而路过的时候,非要瞧一瞧才罢休。”
这个“他”自然仅指段江而言,段江心里骂道:老子又不是兔儿爷,我非要去瞧一个汉子洗澡干什么!
岂料白脸庞又补充道:“再说你们车厢中,还坐着一位公子爷,谁知他会不会偷瞧?”
段江气不打一处,同时满腹疑窦,这家的少爷到底什么毛病,不就是在溪涧沐个浴吗,生怕别人瞧去了。既怕别人瞧见,他何不就在家里关起门慢慢洗,又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