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看着范美惠。
范美惠笑了,拍拍软榻的边沿,“元儿,我们母子很久没有好好谈谈心了,坐过来,就当是陪陪母后。”
端木亦元重新坐回到软榻边,“母后,你的意思,当年费家灭门并不是那么简单。”
范美惠像是很累的样子,后背靠在软垫上,闭上眼睛,过了会儿才睁开,“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刚好你父皇国库空虚到连大臣的俸禄都快发不出,富庶了不知道多少代的江南富商就被灭门,哀家看过你父皇派去江南处理那件事的大臣写上来的奏章,据他在奏章上写的,江南费家的财宝几乎被暴徒洗劫而空,巧的很,那个月,哀家正凑着怎么发后妃的月例,国库忽然有钱了。”
端木亦元瞪大眼睛,脸上的表情很惊诧,“难道这些所谓的暴徒其实是父皇安排的?”
关于大轩朝的首富江南费家,它是如何会在一夜之间被人灭门,端木亦元为了传说中的那笔宝藏,不止让人拿来当年的卷宗看了一遍又一遍。
范美惠点头,“除此之外,哀家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可是……”端木亦元还有想不明白的地方,“父皇既然已经假借暴徒的手,把费家的财富收入国库,为什么他还要留下费灵玉?朕当年虽然年纪不大,依然记得父皇那些年对费灵玉的宠爱,那绝对不会有假。”
“哈哈……”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范美惠大笑了起来,“我的元儿啊,你到底还是年轻,母后告诉你,有的时候,人最容易假戏真做。”
端木亦元冷下脸,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说他不好,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生母亲,“母后,在说费家的事,你牵扯到朕干什么!”
范美惠不以为然,重新拉上端木亦元的手,“皇上,你父皇当年故意留下费灵玉,的确是为了费家那笔流传了百年的宝藏,费灵玉是费家的独女,你父皇笃定她是知道那笔宝藏在哪里,就命人把她带回了宫,一开始的确只是在你父皇宫中掌灯,后来……”
一个女人心胸在宽广,再淡定自若,到底还是没有勇气把丈夫偏爱妃子,忽略她这个中宫皇后的事,再一次亲口说出。
端木亦元对他们的情和爱,全完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费家的那笔宝藏,联想到他继承皇位时,国库的空虚,出声打断不知不觉又沉陷在回忆里的范美惠,“母后,依你所见,费家到底有没有有宝藏?”
如果真有,父皇那么宠爱费灵玉,就算是块冰也该捂热了,更不要说,他亲眼看到过费灵玉看端木景光的那种眼神,她也同样爱着端木景光。
女人一旦陷入爱河,不是应该彻底失去理智吗?
“费家从百年前,就开始经商,他们的祖先虽是商贾出身,却很有头脑,深谙树大招风之理,每一代费家的当家人都会拿出一大笔钱财存放起来,为的就是朝廷顾忌着那么宝藏也不敢动费家,可惜啊……”
“他们的先祖是很聪明,却忘了这世界上还有一句话叫狗急跳墙,从大轩的开国皇帝从大夜手里抢过江山,就注定大轩穷的一贫如洗,登上皇位,却没钱治理国家,这对每个皇帝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软肋,你父皇也是很早以前就听说江南费家有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
这些是端木亦元所不知道的,他没有打断范美惠,默默地听着。
范美惠今天的话是多了点,对过去展开了长长的回忆。
在她的回忆里,端木亦元才算真的知道了,端木景光和费灵玉之间的故事,翻开史书可以看到,端木景光继承皇位后的第三个月生了场大病,没有任何人看到过他。
这三个月,他其实一直都在江南费家,一个皇帝为了宝藏,不得不隐姓埋名跑到商贾家里做家丁,这要传出去,大轩朝会被周围其他小国笑掉大牙。
很小的时候,端木亦元就知道身在皇家,根本不像外人看起来的那么风光幸福。
不说其他的,单是十三岁那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就足让他知道皇家的肮脏。
端木景光在位那么多年,除了刚刚继承皇位那一会儿,他堪称是个兢兢业业,一心想让大轩皇朝改头换面成为全新的皇朝,随着费灵玉的入宫,事与愿违,他彻底沦落成一个昏君。
直到他驾崩,翻开史官对他的评价,成为皇帝的前十年,他在毫无任何尺度的宠爱一个女人,后面几年,他荒淫无道,勉强可以放上台面说的,也是驾崩前的那几年,他忽然就奋发了。
毫无疑问,作为皇帝,他是失败的,但是,对费灵玉来说,他应该世间难觅第二的好丈夫。
只是,这世间的任何事,都要有前提。
一如费灵玉觉得端木景光把她宠上了天,却在某一天忽然知道,费家灭门的幕后凶手就是端木景光后的反应。
“母后,费家是被父皇灭了门,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端木亦元压住心头惊讶,问范美惠。
“是你外公告诉我的。”提到父亲,范美惠不再用太后特用的尊词“哀家”,脸上也溢满浓浓的自责。
要不是她一个冲动,去把当年的事告诉了费灵玉,她根本不会失踪,如果她没失踪的话,端木景光就不会迁怒到范家。
可怜她的老父亲,听说在流放的路上就腿疾犯了,至今都没法站起来。
“这么说来,父皇之所以没有拿到费家宝藏,是因为他到后来根本就不想要什么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