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武又将窦冕拉到一个老头面前,这个老头身穿有灰白色儒袍,头戴儒巾,脚上穿着一双漆画木屐,是所有人里最显眼的,五官均匀地摆放在那张方方正正的脸上,那张有点下垂的眼睛透着囧囧有神的战斗力,嘴唇边黑色的胡须被梳的整整齐齐垂在胸口。
窦武躬了躬身,行礼道:“这位乃是汝南陈仲举,太学中流行一句话:天下模楷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仲举公便是你以后之楷模!”
窦冕听到陈蕃名字,吓了一跳,这不就是当年斥责梁冀,梁冀不敢发作,跑回家里杀了一堆仆人的那个人嘛,当下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磕了一头,口中道:“久闻中举公乃当事士人之楷模,小子能见到你,真乃三生有幸啊!”
窦武继续拉着窦冕走到一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头身边,窦冕仔细了下这老头,身着一身粗面麻衣短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农,头戴一顶獬豸冠,两只眼睛深深陷在一脸的沟壑中。
“这位乃是朱公叔,因出事公正与好学而闻名于世。”窦武介绍道。
窦冕见到这位大才,赶紧跪下去,开口道:“我曾听闻公叔先生五十余岁还以师礼待赵康,数次起落不放于心,真乃小子学习的楷模。”
“哪里哪里,少年时学的少,趁着还能学在学一点,至于起起落落那都是为官常情,将身外事放于心上呢?”何必朱慕摆摆手说道。
三位大神拜完了,窦武又让对一群传说儒生,头戴儒巾、纶巾还有戴进贤冠的一一拜完。
窦冕对着众人如鸡啄食一般行完了礼,之后一众人拥着抱着孩子的窦武走到了抓岁席上,窦武轻轻放下来,让窦妙帮忙递。
窦冕坐在上面,看着周围一群大人跟逗猴子一样逗着他,理都懒得理,走到席子的最角落拿起一只雕刻精美的玉器,然后奶声奶气的显摆道:“父亲,这是饕餮吧!”
几个年纪小一些的儒生有点惊奇的看着窦武,窦武双手做无奈状,口中道:“我没教过我儿!”
“这个不用我爹告诉我,我见过的,光吃不屙,就他了!”窦冕边说边往那没有兜的衣服里塞,周围一大群人轰然大笑。
窦武对着窦妙挥了挥手,窦妙抱起来窦冕走向了内院。
窦冕把东西递给母亲,趁着屋里没人注意,悄悄地站在正厅外的门后面听着众人说话。
开头听到窦武先发话道:“当今圣上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一郎中干不了什么事,俗话说一人计短,众人计长,都论论吧!”
一个有点沙哑的声音道:“陛下自去年诛杀梁氏一族,我们还都以为要好一些,可陛下越来越不成样子了,虽说将梁家变卖充公,并且将天下租赋减半,可这解决不了阉竖乱政的根源啊!”
窦冕听到众人讨论的话题,脑袋猛然转动,一群群犹如自己经过一般的十世记忆在脑里拼命转动着,不多时寻找到了这块记忆,梁冀被灭,一日五候,之后就是党锢之祸了,时间越来越紧迫,渐渐就要从一个旁观者走向历史的创造者,想起来就有点兴奋,但更多的是恐惧。
一个粗重有些沉闷的声音将窦冕从思绪拉了回来,只听此人说道:“阉竖小事尔,这后宫邓猛女才是大事,这女人既无德也无才,却因会讨陛下欢心,竟然被陛下既封君又封侯,赏赐以巨万计。”
前者说的话还没完,后面一个声音响起:“此事还算了,陛下毕竟进大司农黄琼为太尉,光禄勋祝恬为司徒,大鸿胪盛允为司空,但却…却又设置秘书监官,我等士人难道要受阉竖摆布不许成?”边说边拍着腿说道。
“仲举公,何必如此执着呢?”窦冕听到父亲说话。
“哼!”老头的声音又想起:“陛下辟范傍为椽吏,哼哼哼…陛下真是会选人啊!”老头冷哼道:“此人确实又能力,但实在太高傲了,当时我还是光禄勋时,此人拜谒于我,我未让起身,此人竟拿我打出名声,气煞我也!”
老头刚说完话,身边一众人在那齐声附和着。
“你在这干什么?”窦冕正在听,没想到被身后谁一声吓的差点跳起来,转身一看竟是杨氏,赶紧低着头小声道:“母亲,我听他们说的有趣,就偷偷来听听。”
就在这时,窦武从屋里走了过来,抱起在地上和杨氏说话的窦冕,开口道:“你去后面招呼着,我们聊一会就开席。”杨氏轻轻道了一福就退下了。
窦武抱着窦冕刚进来就听到一个声音道:“陛下真有点不像话了,元礼公还是有些刚直了。”
窦冕寻声看去,只见这老头没有之前自己叩头的那三个那么老,单这老头穿着可比朱穆寒酸的多了,衣服洗的发白,头上顶着一顶黑介帻,两只圆长的眼睛有点下垂,宽厚的眉毛搭配上那张圆脸透着忠厚相。
“这个叫陈寔陈仲躬。”窦武小声的说道,窦冕心道:“书法大家啊,要好好拍马屁过一两千年,值大发了。”
董冕还打算继续往下想就听另一歌沉稳的声音道:“唉!本来不上表我自己处置就行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羊氏地方豪强竟有这种手段,终日捉鹰,被啄瞎了眼。”
窦武小声道:“这个便是李膺李元礼。”
窦冕瞧着这大名鼎鼎的李膺,感觉有点失望,一身灰白色的麻衣裹着身材瘦瘦的身体,头带一顶洗的快变色的雷巾,削瘦有致的脸上全是皱纹,不大的眼睛旁边长着厚重的眼袋,一双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