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冕一行人日夜不间断赶路,足足行了两天有余,还没走出安平国境内,马匹最后都累倒在了漳水河畔。
最后郭方甚为无奈,看着身边站着三个半大小子,狠狠一咬牙,一跺脚,揣上仅剩的两百多枚打钱,混上了一艘前往北方的船只。
艄公姓良,是一位和蔼的半大老头,头发胡子乱糟糟的裹着头,走起路来身子有些佝偻,站在船头撑着竹篙,时不时遇上河岸刮起的风,老头会弯下腰咳嗽一阵。
船上给老头子帮忙的是一个叫良业的后辈,年纪不到二十出头,整天大大咧咧,心中似乎没有什么烦心事一样,整天对谁都一副热心肠。
郭方开始抱着吃霸王餐的心态来,等到后面混熟之后,郭方有些不好意思了,整天埋头坐在一侧不说话。
踧、垢二人整日只管吃喝拉撒睡,逼得从没放在心上,一路上和梁兴聊的火热,等到河间国之时,两个人险些都能结拜了。
整个船中要数窦冕最安静,窦冕连日来一只在思考着胸口处榜文上的病症,寝食不安,自然也就没了闲情逸致与人说笑。
不日间,众人便行到了河间国治所乐城治下。
乐城此地依水靠山而建,滹坨河越城墙西北而过,一条并不宽阔的官道连接着船只停泊的码头与北门,一堆堆身着破烂衣服的青壮汉子们,焦急的坐在码头之上等待装卸货物,码头不远的官道之上,停放着一些空荡荡的牛车,车上的车夫低着头,无聊的摆弄着自己手中的鞭子。
滹沱河面上,一排排过渡的行船正在艄公的吆喝声下,徐徐滑过有些浑浊的河面,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波纹,此起彼伏,似乎永远停止不下来一样。
船只在岸边停靠稳妥,良老头跳下船,铺好踏板,站在岸边,等待着众人下船。
众人一一跳下船,郭方硬着头皮走到良老头身前,极其愧疚的掏出钱说:“良老,非是小子不给,着实小子这里只有这么多。”
良老头看了眼郭方手中的钱,伸过衣袖,熟练的将钱倒了进去,而后长叹一声,指着混浊的浩浩河水:“郎君啊!非是老头子抠门,你也看到了,这几日我都是吃的粟米粥,不敢短你们分毫,这一趟下来,你们四人的吃穿用度,你这……都有些不够啊!”
郭方被良老头这一番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面红耳赤的扭头看向站在岸边发呆的窦冕,对着良老头歉意的拱了拱手,大声喊道:“冕公子!”
窦冕正观察着乐城,想从地理位置看清为何这里会出两个皇帝,忽然听见郭方喊自己,转过身不悦的问:“作甚?”
“公子,咱们得钱不够,您看……”郭方见窦冕沉着脸,很是小心的问。
“如此小事,何须问我?随我们去取便是。”
窦冕说完便不再理会两人了,安心注视着这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城池。
直到郭方与良老头谈好后,良老头叫过良业,两人低声交代几句后,良业带着众人往北城门方向走去。
踧见窦冕闷着头往前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低声问:“主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船上这几天一句话都不说?可是哪里不舒服。”
窦冕轻轻一笑,指着有些破旧的城池道:“此龙盘虎踞之胜地,当为真龙潜邸,可而今如此破旧,实不应该啊!”
多亏一行这四人不识字,只听懂窦冕话语中的真龙二字,别的都没理解明白什么意思,直到窦冕说完了好长时间,众人依然满头雾水。
直到进了有两名兵士看管的北城门后,走在前方带路的良业才想起来没问身后一行人要去哪,于是急忙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跟在身侧的郭方。
“不知你们要去何处?难道你们不识路吗?”良业好奇的问。
郭方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露出苦笑之色:“冕公子让我们来的,至今我还不知欲去何处啊。”
“啊?那……”良业一听郭方如此回答,心中顿时凉了大半,瞬间对讨回旅费不报希望了。
“带我们去亵渎侯府!那里自然有人结账。”窦冕沉声说道。
“亵渎侯府?”良业惊呼起来。
郭方见良业神色有些不正常,低声问:“良兄弟,怎么了?”
良业仔细打量了一番众人,带着质疑的口气问:“你们……你们是去治病?”
郭方其实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不过见良业一口咬定的样,一边走,一边抚摸着短须问:“良兄弟怎么知道的?”
“嗐!你是不知道,但现在河间国谁能不知道啊?老亵渎亭侯刚死,这新侯年纪小,熬夜没熬几天就病恹恹的,这都去了好些人,根本就没人能治,听说刘家那个董寡妇正在准备后事呢?”
郭方心中有些震惊,面带讶色问:“如此严重?难道偌大的河间国,没有一个良医吗?”
“良医,那多的是啊,可就是没人见过这病啊。”良业右手用力的左手手掌,长吁短叹道:“亵渎侯府的那老侯爷,人还不错没什么架子,可这说薨就薨了。”
窦冕听良业的话语中透着股凄凉的味道,忍不住插嘴:“侯府在何处?”
良业指着前方十字路口处:“就在前方,距离东门不远。”
窦冕看见靠近南门方向,有一座占了半个城池的院子,很是径直,沿街的围墙全是青色砖石雕砌而成,每一块砖石上面,印刻着古朴的图案,一座座高大的房屋越过围墙,像外面展示着自己雕梁画栋的景致,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