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并不喜欢小茶,确切的说有点害怕她。
并不是因为小茶出身东夷,而是她对生命的淡漠。
活泼可爱的外表下是一颗铁石般的心肠。
怀安毫不怀疑,只要小茶认为他对青羊有威胁,绝对会毫不迟疑的对他痛下杀手。
这是流淌在她血脉里的兽性,也是东夷族传承下来的诅咒。
听到小茶的抱怨,怀安摇头轻笑,目光落在了惊骇莫名的明瞳身上。
“青羊怎么惹上了无定仙宗的人?”
小茶活动了一下已经痊愈的右臂,手腕一抖,短刃瞬间飞出,反道:“那个傻姑娘怎么可能招惹无定仙宗?”
“说到底,这还是你惹下的麻烦。”
短刃悄无声息,速度却不减分毫。
明瞳胸口的伤势未愈,只得强撑一口真气提剑格挡。
小茶出手全凭自身技巧与气力,所以飞刃上并没有凌冽的刀气,看起来朴实无华,毫无威力。
然而待明瞳运气抵挡之时,只感觉一阵巨力从剑身传来,瞬时间虎口炸裂,强行维系的真气也被瞬间震散。
所幸他修为深厚,仙道真气较之武道内力更有万般玄妙,眼见真气溃散,赶忙贴出数张符箓,辅以道门奇术,将刀刃上的巨力泄到了黄符之中。
小茶轻哼一声,收回短刃,挑眉道:“还有后手?”
烟尘尽散,明瞳倚跪在树干旁,呕血不已。
这一击险些崩开他胸前的伤口,抬起满是血污的手掌,明瞳猛然抬头看向了天空。
“这个时候求援是不是有些晚了?”小茶身体前曲,犹如离弦之箭瞬间消失在原地。
狂风骤起,乌光乍现。
砰!
明瞳右手受创只得左手持剑,然而小茶身影又急又快,即便他反应及时却也因左手剑的生疏,被小茶轻易击飞。
短刃反握,小茶一脚踏在明瞳胸口,黝黑的刀刃则插入了他的眉心。
鲜血与浆液沿血槽溢出,小茶面不改色的拔出短刃将明瞳直接枭首,就着对方满是污泥的白衫擦拭着自己的刀刃。
对于小茶的补刀,怀安心中略有不喜,却也能够理解。
毕竟她没有真气傍体,也不会运用精神力查探生机,用这种最原始最血腥的方法来确认对方的生死是她最习惯的做法了。
“周大公子,我替你解决了一个这么大的麻烦,你该怎么谢我啊?”
确认明瞳不会‘诈死’以后,小茶将双刃收起,拍了拍手上的草叶泥浆,脸上挂起了天真无邪的微笑。
脸上的血污淤泥,还有一道溅上的浆液让她的笑容有些毛骨悚然。
怀安摊开手,拈起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石,笑道:“是我替你解决了麻烦才对。”
小茶接过玉石,察觉到上面残存的一缕气息,不禁眉头微皱,扫了眼蝇虫乱飞的尸体,道:“这是他刚才传讯的东西?”
适才她看到明瞳抬手,隐约猜到了对方是在求援,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现在看来,是怀安出手,拦下了这枚玉石。
小茶随手一捻,粉末随风挥洒,抬眸道:“周大公子,我替你解决了一个这么大的麻烦,你该怎么谢我啊?”
语气笑容一如既往,就像刚才的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对于小茶的厚脸皮怀安早有体会,直接绕开话题问道:“青羊可是和无定仙宗结下了梁子?为何你在此截杀此人?”
小茶撇了撇嘴,嘟囔一声‘小气鬼’,一边甩动着捡来的树枝开道,一边胡诌道:“被你祸及了呗。”
“小茶!”
怀安训斥了一声,小茶方才收起脸上的不满,回答道:“李青羊和秦王府李砚秋交好,我被无什么宗的两个人当成了李砚秋的仆从......”
小茶寻了处溪水,跳进水中一边浣洗,一边高声讲出了昨日的经历。
“我彭札利小茶是什么人?!怎么能受到这样的折辱!当夜我就潜入了他们的住处,窃听到明瞳今天会去府界的消息,所以我就提前设下陷阱,将他伏杀在了这里。”
怀安依靠在一棵古树背后,听着小茶的讲述,不禁想起来几个月前在雨幕中与他赛驴的那个女子。
清脆的铃铛似乎在耳畔回响,那一张令使天地变色的符箓浮现在眼前。
如果说清潭道人和囚龙告诉了他仙道的所在,那一面之缘的砚秋则真真切切的为他展示了仙道的威能。
哗哗的水声在身后响起,小茶将提前藏在这里的衣服换上,走近道:“这一战把我积攒了大半年的养料全部耗完了,周大公子给我烤只狐狸垫垫肚子吧。”
烤狐狸?
这里哪有狐狸?
哪有...怀安转头看向了眯起眼睛的莲华,不禁哑然失笑,拍了拍莲华的头,高声道:“河里不是有鱼吗?要是饿了的话,抓几条鱼吃吧。”
小茶犹豫了一下,摇头道:“算了,李青羊还在夏州府呢,咱们还是先进城吧。”
香风拂过,一袭翠色罗群紧贴着莹润的肌肤,柔顺的长发随意的挽在身后,巧笑嫣然天真可爱,再没有了先前的狰狞杀意。
怀安扫了眼小茶略显透明的衣衫,心念一动,将真气化成一道温热的暖风将小茶环绕其中。
衣衫和发丝片刻烘干,小茶脸上浮现出惊异的神色,真气外放可是武道先天才能做到的。
仙道和武道虽然有所不同,却也算是殊途同归。
这个周大纨绔出门游历八个月,居然能修得如此境界,着实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