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秀和深冬舍不得南叶遭受厨娘们的指指点点,挽起她,准备去小灶间,然而小灶间的门,却已经被锁上了,蜜糖走过来,告诉她们,早在南叶从衡清轩回来前,马六嫂就已经把小灶间的门锁上了,她的原话是,既然又不做药膳,又不用给大小姐做减肥餐,那也就没有使用小灶间的资格了。
敢情马六嫂早就有了夺权的心思,并不是临时起意,香秀听了,愈发气愤,撸起袖子就要去找马六嫂评理。
深冬连忙拦住她,道:“既然这是南叶计划的一部分,你何必一时冲动。如果连这点小气都忍不了,如何成大事?”
正是这个道理,南叶赞许地冲深冬点了点头。
香秀不好意思起来,道:“那咱们回大厨房练摆盘去?”
谁知一向勤奋的南叶却摇摇头,道:“你们去罢,我回住处歇会儿,这伤到底才好,劳动一会儿就累。”
她的确还有伤假,即便临时回去,也没什么,只是,她的脸色看起来还好,并不像累着了的样子啊,难道,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香秀疑惑着,道:“你的确累不得,回去歇歇也好,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们赶紧练刀法去罢,以后干活儿,全得靠你和深冬了。”南叶说着,冲她们挥挥手,朝院门外去了。
香秀和深冬都明白南叶话里的意思,她的手,再也提不了刀了,但凡要干活儿,都得她们俩帮忙。只是,
诸如给大小姐做减肥餐这样的活儿,因为是在小灶间,无人看见,她俩还能代劳;可如果是斗菜,或是在大厨房干一般的活儿,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如何把切菜的活儿推出去?这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难题。
深冬想着,难过地道:“南叶回去歇着也好,马六嫂不许她再进小灶间,晚饭时必然就要去大厨房干活儿,而在大厨房干活儿,哪有不动刀的,到时只怕会露陷……”
是啊,可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只要还是个厨娘,就一定会有拿刀的时候,而且这种时候,还挺多……香秀想着想着,也难过起来。
南叶回到住处,在厅中驻足,看看西边的寝室,又看看东边的小厨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朝东边走去。
这间小厨房,由她亲手布置,虽然小,但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再加上有个百宝箱似的银箱子,若不论食材,简直可以同西厨房的小灶间媲美了。
平素无事时,她常常待在这里,紧一紧锅把,擦一擦盘子,但今天,她什么都没碰,只是站在案板前,注视着面前的那把小菜刀,久久没有动作。
这把小菜刀,是顾端赏给她的第一件厨具,每每出征斗菜赌菜,都会带上它,它就如同她最忠实的伙伴一样,亲密无间,但如今……她的手……
这把菜刀,比一般的菜刀都轻一些,也许,她可以试一试……南叶想了许久,终
于抬起胳膊,伸向菜刀,握住了刀把,将它提了起来。不错,能拿刀,没有掉,南叶高兴地取过一根白萝卜,打算试一试。
但是,刀还没碰到萝卜皮,她的手指就开始不可抑制地抖动,根本没法使力。看来,到底伤势犹在,只能虚握,无法运刀。
南叶叹了口气,认命地把菜刀,递到了左手上。
从刚得知手筋受损,她就有想过,从此改用左手,但是,穿越前后加起来,用了十几年的右手了,突然改用左手,别说用刀切菜,就是拿筷子,都会很困难,更别提那些精细的雕工活儿了。
但是,不练练,又如何心安,总不能放之任之,能练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罢。
南叶想着,用左手握紧菜刀,笨拙地切起萝卜来。
在诸多种蔬菜中,萝卜算是很好切的一种,但饶是如此,她也切了许久,而且数次险些切到了自己的手。真是的,她初学厨时,都没这么笨手笨脚过,南叶苦笑着,丢下菜刀,又去练习拿筷子,她倒不怕被人看出来手筋受损,但总不能一辈子用调羹吃饭,那多不方便啊。
右手,真是个关键的部位,一旦出了问题,要适应和更改的地方好多……
南叶练完筷子,又去练刀,循环往复,除了吃中饭,一直没间断,到了晚上,她终于能勉强用左手夹起一块咸菜了,只是胳膊酸痛得不成样子,连拿个馒头都困难。
香秀为她的进步,
感到欢欣鼓舞,笑道:“怪不得你不慌不忙,原来是打算改用左手。”
深冬却一点儿也不觉得乐观,道:“拿筷子简单,拿刀难,你也不想想,咱们右手的刀工,练了多少年,才有了今天的模样,饶是南叶悟性高,进步快,怎么着也得练上三年,才能赶上她右手的水平罢?”
的确如此,即便是一只灵活自如的右手,从零开始学刀工,没个几年的功夫,怎么学得会?这可不像拿筷子,小孩子都会的本事,练起来自然容易许多。香秀想着,刚冒出的一点高兴劲儿消失殆尽,又沮丧起来。
南叶安慰她们道:“就算要练三年才行,三年后,我也不过十六岁而已,还年轻得很。”
十六岁,是年轻的很,深冬今年就是十六,正是朝上爬的黄金年纪呢,但是,西厨房的竞争如此激烈,内有马六嫂和卢梅芳虎视眈眈,外有老太君和二夫人一心想要除掉她,她哪有三年的时间来练习?一旦手伤的消息走漏,别说三年,就是三天,她都待不下去。
这样的安慰在香秀和深冬看来,十分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