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嫂瞅了瞅康氏的脸色,趁机攻击南叶:“你不要仗着自己有本事,就任性妄为!”
任性妄为?这词儿用的不错。南叶侧着头想了想,道:“对,我就是仗着自己有本事,任性妄为。”她在西厨房任劳任怨,发光发热挑大梁,小心翼翼地过每一天,结果呢,连香秀都保不住,可见小心谨慎,有时候也没什么用,且就让她任性一回罢。
她这是不想活了么?马六嫂惊诧于南叶反常的态度,不知怎么继续朝下说了。
康氏抬起头,静静地看了南叶一会儿,问道:“那你待要如何?”
不愧是长公主,一句废话也没有,只要开口,必中关键处,南叶躬了躬身,道:“奴婢想接香秀回来。”
“香秀?那个被杀手刺中胸膛,至今未醒的厨娘?”康氏看起来有点惊讶。
南叶点点头,道:“是,就是她。她本来在医馆治病,但昨天突然被老太君送到庄子上去了。大夫人,香秀伤重未愈,庄子上又冷,她无人照料,肯定撑不了多久的,还请大夫人大发慈悲,把她接回来安置。”
“老太君把香秀送到庄子上去了?”康氏恢复了清冷的面孔,眼中却浮现出明显的不悦神情。此乃小事,小到即便她耳目众多,也并不知道这事儿,但是,老太君居然再次挑战她的权威,擅自处置府中事务,实在太让人气愤了!是,她贵为老太君,处置个把厨娘,没人敢说什么,但至少得在事后,知会她一声罢,不然要她这个当家人做什么?她难道不知道,厨娘虽小,涉及到的事情却很多么,比如香秀去了庄子上,这月例就得停,空出来的职位,得另挑人补上,她这样一声不吭地就把事儿给办了,却让她这个管事儿的蒙在鼓里,真是太过分了!
南叶再次躬身,恳求道:“大夫人,奴婢并非有意撂挑子,实在是因为心忧香秀,没法集中精神做饭,我这恍恍惚惚的,万一弄错了药材,做坏了药膳,可就捅大篓子了。”
康氏抬起头,目光越过厅外的空地,望向荣寿堂的方向,道:“既是老太君的决定,我就算有意成全你,也不敢做主,万一惹恼了她老人家,病情加重,怎办?”
南叶耸耸肩,无所谓地笑笑:“实在不行,我也没办法,只能继续混沌度日了,反正药膳,我是没法做了。”
“你这是威胁!你居然敢威胁大夫人!”南叶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马六嫂简直惊呆了,高叫出声。
“威胁?马六嫂,您可不能乱用词,给我扣黑锅。”南叶侧头看向马六嫂,表情也很惊讶,“这不是还有您么,我药膳方子都给您了,您接着我的活儿朝下做,不就行了,又不会让大夫人为难什么。”
马六嫂顿时哑了声音,她可不想在这时候,承认自己的水平不如南叶,即便照着药膳方子,也不一定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来。
康氏的目光回移,落到南叶身上,突然笑了起来:“既是如此,那你回去,继续休假罢,药膳的活儿,就交给马六嫂了。”
南叶目的未达成,也不多话,行了个礼,转身就走,反倒是马六嫂傻眼了。怎么闹了半天,一切还是原样?她讲了半天南叶的不是,大夫人非但丝毫未提,而且根本就没处罚她?还有,为什么她说不愿继续做药膳,大夫人就当没听见,南叶一说她不肯做,大夫人就准了?大家同样都是西厨房的厨师,她还是管事呢,这待遇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不行不行,南叶的药膳方子,是有陷阱的,而她,明明知道陷阱何在,却无法化解,倘若继续,只能越跌越惨,马六嫂想着,赶紧对康氏道:“大夫人,南叶奸狡,她的药膳方子,奴婢做不来,您还是让她自己做罢。”
康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接过东篱递来的一盏毛尖,道:“味道浓了些……”
恩?根本不理她?这是什么意思?马六嫂尴尬地站了一会儿,终究不敢再问,悻悻地出去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云霞院外,康氏的面容,马上变得冰冷,把茶盏朝桌子上一顿:“这府里,越来越没有章法了!”
大小丫鬟噤声,不敢言语。
桂妈妈上前,给她换了盏茶,笑道:“照奴婢看,南叶这回做得挺好,有魄力。”
康氏唇边微露笑意,道:“也不能让她太得意,去告诉她,除非立下大功,否则香秀不可能接回来。”
这便是变相地答应南叶的要求了,桂妈妈稍稍一想,明白过来,道:“长公主思虑得是,倘若没有恰当的理由,就把人接回来,老太君肯定会把这事儿,怪罪到到长公主的头上。”
康氏抿了抿唇角:“我行使管家职责,才不怕谁怪罪,只是担心她因此气病,害我背上不孝的声名。”
桂妈妈问道:“最近既无斗菜和赌菜,又无宴请的酒席,南叶要如何做,才算是立了功?”
康氏端起茶盏,轻轻一吹:“那是她的事,既然有胆子要挟主子,就不要虎头蛇尾。”
看来,长公主还是想给南叶小小地出个难题,好提醒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了,桂妈妈点点头,出去交代了鸣蝉几句,让她追南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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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厨房门口,冬日难得一见的暖阳,洒下片片光斑,厨娘们三三两两坐在台阶上,趁着晚饭准备工作尚未开始,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暖。
深冬站在屋侧,惊讶地问南叶:“你在大夫人面前如此放肆,她不但没怪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