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福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
正如他所说,班子里的成员,互相之间谁有矛盾,他是不可能知道的。而且,为了保证他们整体的利益,作为班主的宋一福,自然也会在问题发生后,及时的去处理。
但是,他的这一切,完全没有必要瞒着我们,因为我还是那句话,哥们是来帮他的,而不是来挑事的。
所以,让安全隐患长时间的存在,这对他来说,是极度不利的现象。
可俊尧这时,却笑眯眯的看着宋一福,说:“宋班主,您的话,我可不敢苟同。毕竟您没听说过,可不等于绝对就没有!再说了,就是你们内部没毛病,但这也不能代表您的伙计和外头的人,发生了冲突呢!要不然,为啥您的班子里,就有邪气出现呢!而且一个玉坠穗,还不合规矩的,出现在了一件不该有坠穗的戏具上!”
我心里对俊尧是赞了一个,也不得不对他的心思缜密,大大的佩服。
没错,俊尧说的非常没错,这内部不存在的问题,可不等于外界就没有影响!而且最根本的关键在于,如果戏班子里真的都是清白的话,那为什么还会有邪气出现呢?
我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也是宋一福必须要回答和给出证据的问题。
宋一福却表情大变,对着俊尧连连拱手,说:“王少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啊,老朽在这请您高抬贵手,可别对外这么说啊,这可关系到后台几十口老少爷们的名声啊!”
我则压了压手,说:“宋班主您别激动,我们不会对外界说一些没有根据的话,我也知道干您这一行的,名声和手艺是并列第一的,王少爷也只是说了一个猜测罢了,而且您也不能排除,是班子里头某个人,无意之间引来了外鬼呢!”
宋一福听我这么一说,长叹一声,道:“唉~!到我这个岁数,还有啥不知道的呀!不满两位说,我也有过这种想法。只是我有一句话,不吐不快!要是别的班子,我不敢保证,但咱这班子里,大伙都是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作艺,我宋一福都敢举手发誓,后台的有一个算一个,绝对不是二位想的那种人。”
我一摊手:“宋班主,别说晚辈不懂礼数,也别说晚辈不知好歹,实在是这件事,太蹊跷了!”
宋一福摆手打断我,说:“小先生,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放心,这个坠穗,我会给你问出来源的。”
我赶紧站了起来,拱手鞠躬,道:“那就多谢宋班主了!晚辈在这,先给您道个歉,请您别怪我莽撞固执!”
“你也是为了我们大伙好,我怎能有怪罪之心呢!”
话到此处,我觉得一切该说的都说完了,看样子,这宋一福似乎也把该说的说完了。
不过,等我把他送出包厢以后,回来又对俊尧说:“这老头......挺护着后台里的老少爷们啊!话里话外的,没有一句不是说这个班子本分作艺的!”
俊尧笑道:“自己孩子自己疼,爹娘没有不护短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宋一福没说实话?”
俊尧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作为班主,为自己的班子说好话,那是天经地义很正常的事,至于戏班子本身有没有问题,或许宋一福真的未必知道!”
“这话怎么讲?”我不解:“他作为班主,怎么可能不知道班子里谁和谁之间,有没有矛盾啊!这就好比说你吧,你的那些手下之间,闹没闹过矛盾啥的,你会不知道?”
俊尧一笑,说:“呵呵,你这个比方还真就打错了!宋一福不过就是一个班主任,那些演员,不过就是班主任管理的班级学生。而在宋一福眼里,戏班里的一众‘学生’,只要面上和善,宋一福就不会管,而那些人,只要不影响整个戏班子的收入,宋一福同样也不会深层次的了解,班子里人员之间的内在矛盾!”
说到这,俊尧给我倒了一杯茶,递给我,总结道:“而这放在古代,就叫帝王之术,现在说白了,就是管理学中的表面工作!”
对于这种非常高深的东西,我作为一个刚入行不到一年的新人,自然是不了解的。
也可以说哥们的社会经验还差很多,搞不懂这些人心和利益之间的平衡点。
但俊尧的意思,我是明白的。
他无非是想说,戏班子里的成员之间,只要不影响整体气氛,那这个戏班的班主宋一福,就未必会察觉到谁和谁之间有矛盾!
但是,如此说来的话,那我找宋一福问话,是不是有点冒失了呢?
毕竟先找宋一福来‘聊天’,这肯定会让其他人,心生戒备,就算清者自清,可那个始作俑者,不照样在清水里头藏着嘛!
当然,对于那个人来说,这时候就该考验他的演技了。
如果他演得好,那谁也不会看出端倪,反之,则是身败名裂,甚至是灭顶之灾!
俊尧见我沉默,就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似得,说了句:“暗中鬼,自然得在暗中寻,你现在最好别玩的太大,场面上轮番问一遍话,也就算了,一切还得等晚上,看看那个在背后搞鬼的人,还会不会动手脚!”
我点头表示同意,再说了,我们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因为白天谁都不会去溜门撬锁,所有的坏事,都是在夜深以后,才会发生。
因此,我又根据宋一福提供的线索,先把专管戏具的老沈,和昨夜唱关二爷的那位演员,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