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后脚逝歌随手携了一本书,就领着大白往僻静的小路一路去了郊林。父亲找了一处落叶满地的树脚坐下看书,便让大白去抓捕猎物。
大白一较起狠来了,自然是满载而归,但就是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想来是打滚玩泥巴玩得十分的欢实。啃肉骨头时,它也很有胃口很满足。
下午的时候,逝以寻蹲在篱笆墙外,那木枝戳了戳泥巴里的萝卜头。童临正在睡午觉,被逝以寻戳醒了哎哟一声,分不清东南西北就骂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居然敢戳你大爷!”
逝以寻吹了一声口哨,立马使他清醒了过来。一瞧见逝以寻,便狗腿地赔笑道:“啊呀~原来是你,你看你,我正睡午觉你也不叫醒我。找我什么事呀?”
逝以寻道:“我看你这个土地神才当第一天就晓得偷懒了,不错嘛。”
童临唏嘘道:“我昨夜不是折腾了大半宿么,打算补补瞌睡再上岗。”
逝以寻摩挲着下巴,沉吟了下,道:“下午你去城里转转,瞅瞅是不是有哪位仙友来了此地悬壶济世。城里有间新开的药铺,据说蛮高调,你去给他们找找难堪。”
童临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土地神……也包括给人找难堪这项工作吗?”
“对啊你不知道?”逝以寻理直气壮道,“看不惯哪个的话,不给他找难堪,难道要你自己心里添堵吗?你可是这里的土地神,被添堵这种事情你会干吗?”
“意思是……只要我看不惯谁就可以整治谁?”童临再问,已经带了薄薄的兴奋。
逝以寻眯着眼睛看了看院中闪烁的树影,道:“这可不是我教你的,只要你别做得太过分。”
“好勒好勒!”童临兴奋得手舞足蹈,“你说说,那药铺叫啥名字,一会儿我就整顿整顿去!”
逝以寻回想了一下,道:“似乎叫……寻逝堂?”
下午萝卜头童临雄纠纠气昂昂地出门去巡视,并整顿不法药商去了。
逝以寻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在树荫底下跟风月漫闲话,逝歌煮了一壶碧茶。他周到得很,风月漫坐在秋千上打瞌睡的时候,他便去取来一副薄毯给她盖上,为她捋发。
逝以寻看着那一对人,心里头踏实而安稳。
风月漫醒了侧头看着逝歌,亦抚了抚他的发,为他拈去发间的一枚落叶,一手捧着茶盏,寻思着道:“说起今日那个新奇的药铺,我回来想了一想,觉得看病和看大夫还是有差别的。”
逝歌挑了挑眉,逝以寻便将今日看戏之所见所闻讲给他听。
逝歌嘴角的弧度,若有若无,浅浅淡淡,“你觉得有什么差别。”
风月漫“呲”了一声,掂着下巴道:“看病是单独的人生病去药铺看,看大夫是大家都病了去一起看?虽说有些牵强,但目前我也只能想出这么个差别来。”
逝以寻抽了抽嘴角,手指拨弄着杯盏里的茶叶尖儿。母亲是个爱咬文嚼字的人。听说从前风月漫辞了战神之职之后,便开始各种爱钻研学问,钻牛角尖尤为出彩。今日看来,从前那些听说也不是空穴来风。
逝歌显然已经习惯了风月漫的逻辑方式,并乐在其中,时不时深沉地提点她一两句,引导她快些顿悟。
是以逝歌不急不缓地看了风月漫一眼,才道:“听说,去排队看病的都是女子?”
“嗯”,风月漫想了想,道,“莫不是都得了女子才有的病?这真是一个女子病多发的季节啊,”她扭头来看了逝以寻,“逝以寻啊,回头你也注意些。”
逝以寻顿时扶稳桌子,才没让自己从椅子上滑下来。
逝歌眉角略抽搐,又一提点:“我想,药铺里坐镇的应该是个男大夫。”
风月漫拿一种“你怎么知道,莫不是你也去排队了?”的眼神打量逝歌,逝歌从容不迫再一提点,“约莫男大夫长得还算不错。”
逝以寻也瞬时领悟了过来,“哦”了一声,“难怪那奉茶小哥说大家都不是去看病而是去看大夫了。”
风月漫才面不改色地沉吟一声:“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逝歌你跟我想一处去了。逝以寻,回头你也去药铺那边瞅瞅,看看那个大夫是否真的长得不错。”
逝以寻嘿然笑道:“这个事我最在行。”
暮色四合,没想到童临这一去视察,居然用了许久。莫不是他查着查着就迷路了不成?土地神能当成他那样的,委实也算罕见了。
天边夕阳的余光还未散褪,那样暖金色的光芒将云层凸显地厚重。后来,有人敲响了院子里的门。
逝歌起身去开门。风月漫便凑过来与逝以寻道:“虽说平时无人来打搅我跟你父亲,但偶尔家里还是有人来找他。不过通常不会在这个时候来。”
逝以寻随口道:“母亲父亲是在此地隐居罢,父亲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风月漫一脸骄傲道:“我觉得他在我心中挺了不得的。”
逝以寻也骄傲道:“你们在我心中都挺了不得的。”
随后逝以寻跟风月漫都够着身去瞧那敲门的是何人。
只是待逝歌打开了门以后,随着一道浅浅的风扬了进来,带着若有若无的迦南香时,逝以寻顿时就浑身僵住了。
一丝一缕银色的发线在风中飘扬。那挺拔的身量,就那么出其不意却毫不违和地出现在平常的木门前,一身普普通通的青衣,却衬得他神情孤傲无双,一双波澜不惊的眼透过逝歌,直直向逝以寻投来。
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