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满洲女孩还不知道她们的命运已经被别人决断了,毕竟这两个女孩被选来有两个原因,一是听不懂汉语,二是针线活很烂。但是不管怎么样,给金正进做的袍子却是做完了,袍子是用破衣服改成的,两个大补丁分外惹眼,阵脚杂乱无章,但胜在结实,那封信也缝在了衣服里,因为用的是鹿皮,所以摸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异样。
金正进换上了衣服,李德灿问道:“你还有什么需要的?”
金正进从那军法官手里拿过马鞭,塞进弟弟的手里,郑重说道:“打我十鞭子!”
“我......我不敢......。”金正晟低头出声,手里的鞭子已经掉在地上。
金正进捡起来,又塞回去,说道:“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不挨打的奴才会选择逃命,更不会相信他会去救旧主来报仇,打,狠狠的打,你不想让我死,就用力打!”
金正晟满眼含泪,咬着牙,狠狠抽打了起来,打的金正进满身是伤,第二日,金正进在军法官的押解下,走遍了赫图阿拉的各处,训练治安队的校场、堆满谷物的仓廪、挤满牲口的大营,以及热火朝天的进行春耕的庄屯,金正进看到了他需要看到的一切,当天晚上,他用半支剪刀割断绳索,逃出了劳改营,潜入了关押犯人的大牢,救出了赫图阿拉守将塔斯哈等五人,临走时还点燃了马厩和几个仓库。
逃出赫图阿拉后,金正进提出翻山之后去盛京,被塔斯哈拒绝了,他要求熟悉盛京到宁古塔道路的金正进带路,前往宁古塔,塔斯哈的理由很有力,只有宁古塔才有足够的士兵,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回赫图阿拉,当然,塔斯哈有一件事没有明说,这些丢掉爱新觉罗家族龙兴之地和祖坟的败军之将,一旦逃到盛京,就会被立刻斩首。
宁古塔。
下了一场春雨,关外的天气却有些寒冷,湿气蒙蒙之中文在成缩了缩脖子,与众多将领一道从牛角堡里鱼贯而出,其中一个朝鲜管领被人架着,屁股上一片鲜红,便是因为昨晚自作主张放人进城惹来的刑罚。
昨晚,赫图阿拉守将逃进宁古塔,带来了一个令人恐惧的消息,赫图阿拉和萨尔浒都已经陷落了,上万东番士兵冲向了盛京城,并且毁灭了大清帝国在浑河一带的统治,由于那位朝鲜管领的失误,现在整个宁古塔城中的三千士兵和两千多杂役包衣都知道这个消息了,气氛有些紧张。
文在成的亲兵走上来,为他披上一件袍子,低声用朝鲜语说道:“将主,那个金正进已经被带到塔楼去了。”
文在成点点头,低声吩咐道:“吩咐张、朴、林三位大人去塔楼,悄悄的,莫要让人看到。”
登上城墙的文在成照例巡视了自己负责的区域,士兵们的状况并不好,显然是受赫图阿拉失守的影响,在城墙之外,有一个不大的营地,风声把那里的声音传来,似乎在齐声高歌,文在成在宁古塔服役已经四年了,他很清楚,每年冰雪之外的季节,东番都会在城外弄一个营地,留守几百人,若宁古塔出大队围攻,他们便骑马离开,若小队进攻,他们便用优势火力袭击,平日了还会做一些劝降、骂战、袭击过往信使之类的事情。
营地里人来人往,文在成知道,是对面开饭的时候了,一天三餐,比宁古塔守军多一餐,而且用大块的肉和醇香的酒,还有让人解乏的香烟,还有蒸好的饭团,想到这里,文在成舔了舔舌头,他已经九个月没有吃过家乡的大米饭团了。
去年因为山东战事,抽调了辽东的关外八旗,而关外八旗则抽调了宁古塔守军,宁古塔的满洲和蒙古兵大半走了,但是也因为兵力的减少,去年的秋天,补给屡屡被劫持,一个冬季过去了,宁古塔没有蔬菜,没有水果,没有肉和盐巴了,干硬的面饼和馊了的糜子粥是唯一不缺少的食物,他还记得两天前,亲兵给他奉上了一块新鲜的肉食——一只倒霉的老鼠。
“为什么老子要在这里忍受满洲人的侮辱和恶劣的生存环境,为什么我们不能结束这场灾难。”进入塔楼,文在成听到了一个手下在抱怨,这位军官是这群人中最坚定的反正派。
“不行,你手下只有五十个人,加上我们几个,掌握的士兵不足四百人,太少了,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满洲人不会放过我们的。”另外一人反驳道。
当先那人说道:“笑话,满洲人已经自顾不暇了,老家都被人抄了。”
“不,满清还没有输,这个时候,我们还不能轻举妄动。”
“等弹尽粮绝,或者东番几万兵马围困宁古塔的时候,我们就算反正,也不一定能保住性命,想要保住性命,想要荣华富贵,就必须搏一搏,现在就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文在成见他们声音越来越大,拍了拍桌子:“不要吵了,去年开始联络我们的那位李德灿李大人派遣了使者来,我们需要听一听他的话。”
“使者,什么使者?”众人不解。
文在成打开房门,把金正进请了进来,众人全都站起身,警惕的看着金正进,他们昨天可是亲眼看到这个家伙护送着塔斯哈等人进城的,而且也已经听说他孤身救主出危难之地的故事,怎么又成了李德灿的使者。
金正进却不废话,他撕开衣服的内里,把那封信拿出来,递给了文在成,文在成细细看了两遍,交给了身边的人,等众人看完,文在成找出了去年李德灿送来的信,细细比对笔迹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