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飞云的刀已经割破了妃倾的皮肤。
妃倾感觉到了疼,但她不敢叫出来。因为那刀就在她的咽喉上,她只要一动,刀只要再进一毫,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割破她的喉咙。
安飞云看起来很虚弱,因为她握着刀的手在颤抖。
于是妃倾的心也跟着颤抖。
因为刚才她亲眼看着那刀一下就刺穿了山魅的后背,她想,她的喉咙绝对不会比山魅的后背坚韧。所以她知道,只要她稍一用力,自己就必死无疑。
妃倾不敢动,但安飞云却动了。
她从妃倾的身上下来,重新躺在了地上。但她的刀仍然指着妃倾的咽喉,妃倾还是不能动。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吗?”妃倾无法回答,当然,安飞云也无意让她回答。她紧接着说:“这个故事,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二十年前。
有一个男子,风姿卓然,有一个女子,光彩照人。
她们相遇,相识,相爱,却不能相守。因为那个男子,他是一个有妇之夫。
她们感到了痛苦,因为她们已经爱得无法自拔,爱得时时刻刻都离不开对方。于是她们……想出了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方法。
那个女子,设计陷害了那个男子的妻主,使她家破人亡,逼着她亲手写下了离缘书。然后,他和她终成眷属,她带着她三岁的女儿颠沛流离。
三年后,那个妻主死了,那个女儿成了孤儿,到处受人白眼,被人嘲笑。
然后,又过了三年,那个女儿不再受人白眼,不再被人嘲笑了,因为她学会了用手中的弯刀割破那些胆敢嘲笑她的人的咽喉,她成了杀人者。
杀人者,安飞云。
到处逃亡的亡命之徒,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手中一把弯刀的安飞云。她带着满腔的仇恨,回到了她母亲的故乡,回到了有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在的地方。
她遇见了那个,集万千宠爱,却听不见声音不会说话的任性女孩。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她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妆流云。
她要报仇。
所以她接近她。
把自己最致命的咽喉暴露在她面前,让她摸着它感受声音的震动。她超乎寻常的耐心的教她看口型,教她说话,陪她玩,忍着她不时的莫名其妙的任性,和她一起睡,和她一起上学。
然后,她成了她的护卫。
她叫她姐姐。
之后三年,她取得了那个女人的信任,她掌握了那个家近乎一半的生意。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要她们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一夜之间,妆家所有的生意全面崩溃,那个女人束手无策,一夜白头,那个男人无能为力,瞬间苍老。
她笑,她以为她成功了。
但是她错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任性的,连说话都说不清楚的女孩会那么聪明那么果决。不眠不休整整十天十夜,所有的生意在她手下既都又慢慢的步上了正轨。
她恨,恨极了妆流云。比恨那个女人那个男人还要恨她!
趁着黑夜,她带着她的弯刀,潜进了她的房间。
却没想到,她早已在等着她了。
她对她乖巧的笑着,她对她说:姐姐,你来了。
然后她死了,死在她的面前,死在她的弯刀之下。而她逃了,带着沾了她的血的弯刀逃了。
……
说到这里,安飞云停了下来。她用没有拿刀的那只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用低哑的近乎哽咽的声音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的,我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她,我只是很生气,很生气……她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妃倾看着她,想要开口说什么,却碍于脖子上的刀无法开口,只能看着她。
“她很聪明,真的。”安飞云的唇角现出了笑容,复杂的,似自豪又似自嘲般的笑容,“我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布下的局,她只花了十天就给我破了。我的妹妹,她真让我感到吃惊。”
“你知道吗?”她转头看着妃倾,用着灰败绝望的眼神看着妃倾,她说:“她死了,我的心一下就空了,我……很想很想她,很想很想……”她忽然流下泪来,她终于流下泪来。“我忘记了报仇,忘记了母亲一遍一遍交代的要杀了那个女人,忘记了自己那么多年所受的苦,我只记得她……”
“我知道那个人不是她,我知道那是假的,但我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心甘情愿的用自己的生命养着她,只要能让我看见她,我什么都愿意!”这样说着,她突然再次扑到妃倾身上,手中的弯刀猛然压下,那势头就是要马上割断妃倾的咽喉!
妃倾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她。
而她却在这时突然倒了下来,压着她喉咙的弯刀也脱手落到了地上。
“我让她入梦了。”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妃倾抬眸看去,却是昨天晚上那个雪衣白发的银瞳少年。妃倾看见是他,不觉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谢谢。”
“不用。”夜月伸出手,将要起来的妃倾又按到了地上,有些紧张的仔细检查着妃倾脖子上的伤口,半晌才奇怪道:“一点事都没有,就连血也没见多少,怎么回事?……我刚才看着她好像很用力的样子,还以为你会伤得很重呢?”
妃倾闻言,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有一点点疼,但却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心中惊讶,但也不是很在意,以为是那女子身体虚弱所以出手不重。只道:“你给我上点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