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削瘦男人仿佛受到重击,整只手臂一颤,猛地跃开。
这来人却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身形高大,貌不惊人,但目光精亮,并非寻常男子。他此时脸色沉鸷,眼角、眉梢无一不带杀气。
削瘦男人一凛。
那僧人短啸一声,哈哈笑道:“老怪,你这是怎么了?怕了?平日还敢自诩武功无敌?”
削瘦男人冷哼一声,眸中阴沉洄。
那僧人已飞扑至青年身前,五指成爪,往他胸膛掏去。
人们看得心惊,这架势看上去竟似要开膛似的……余人纷纷惊叫盒。
怎知那青年竟着实了得,他站在原地不动,一手负于背后,一手迎上,以强硬姿势接下攻势。
双方一触,那僧人眸中出现震惊。一掌之后,那青年微微一晃,他却是后退数步方稳住身形。
那削瘦男人低声道:“撤,找到师尊再说。”
二人冷冷看了青年一眼,身形一动,转瞬已到门口,随即消失在外面一片白茫茫的雨中。
那青年也不去追,勾勾嘴角,仍立于原地。
店内一夕恢复平静,人们仍未从那番惊悸中恢复过来,直看着那紫袍青年,直到掌柜吆喝着小二、跑堂清理被摔破的桌椅才清醒。
无烟一时也怔在原地。湘儿和店中几个热心客人将三名护卫搀扶起来。
“小姐……”素来泼辣的湘儿怯怯一唤。
她顿时浑身颤抖起来,并非是因为方才的余悸,而是因为眼前这名出手施救、浑身湿透的男人。他眼梢还滴着雨滴,冷冷杵在门口。
终于,她微冷了声音,“霍长安,你来这里做什么?”
世上的霍长安也许多了去了,但普天之下无烟认识的霍长安也就一个。
来人正是逍遥侯。
霍长安衣衫尽湿。他出发得比无烟晚,路中岔道不少,霍府一众护卫兵分多路查探无烟足迹,沿途用信鸽或是快马报讯,到得这儿,方才得到无烟下榻的地点。
霍府一行见风雨甚大,本在附近的一处庙宇避雨,他却因着想尽快相见,自己携长缨枪与戟儿张冒雨先赶了过来。
也是合该赶上,他还在门外便看到这两个江湖人轻薄于她,待她的三名侍卫倒下,他立刻出了手。
这两个男子武功极好,来头只怕不简单……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一个看似是僧侣,却竟敢做出这种事?若他晚一步,她……
他思及此,握紧筋脉微微突起的双手。
看她一脸愤怒地问他,他垂首看了一眼狼狈的自己,微微冷笑着反问:“这地方你来得,我便来不得?”
无烟既奇怪,又有些被人窥探的愤怒。她越想越心惊,她出行一事甚为秘密,霍长安怎会知道她在这里?
霍长安似乎看穿她所思,勾了勾唇,笑得更为凉薄,“你倒是看得起自己,我还要跟你到此?莫说我已有连月如此一个如花美眷,我若要女人,还愁没有?要一个残花败柳做什么?”
连月是无烟的大忌,她冷冷道:“是,这店中的姑娘都悄悄打量着霍侯呢,霍侯想要什么女人都成。不扰雅兴了,湘儿,我们走。”
她这话倒非意气之言,这一场打斗下来,客栈里好几个女子都满脸通红、悄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勇武男子。
湘儿一惊,“小姐,外面还下着大雨,这场雨淋下来,你非生病不可……”
她不过是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罢了,病不病的,她不在乎……无烟想着,却听得一声呻吟,她目光落到三名受伤不轻的护卫身上,终缓缓止住了步子,道:“湘儿,问掌柜的要些伤药,先给他们敷上。”
湘儿警惕地瞥了霍长安一眼,却终是松了口气,点头去了。
她摸了摸身上,想拿些银两,却一时找不着,想是方才被那坏人拂落了钱袋。只是方才混乱,她又惊又怕的,自顾不上去找,被人趁乱捡了去大有可能。
既被人拿了,谁还会交出来?
掌柜看着她的模样,自察出些端倪,嘿嘿冷笑道:“这位姑娘,你们连累我这小本经营我就不计较了,我哪里有啥子伤药给你们?”他这时自也看出二人是女子了。
店里有人劝道:“掌柜的,你便行个方便吧,与人家姑娘计较个什么劲?”
掌柜闻言,沉声道:“阁下既然如此大方,那请阁下来料理吧。”
出声的人立下噤了声。
无烟暗下苦笑,这老天倒要如此作弄她不成?她咬咬牙,看向霍长安,“借些银两给我,我回头还你。”
霍长安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半晌,方淡淡道:“可以,赶了些路,我也饿了,你陪我用个膳吧。”
无烟心胸一闷,“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我请你吃饭、借钱给你的人治伤,这还叫欺人?”
他冷笑一声,也不管衣湿不湿的
,并不订房换衣,反找了张桌子坐下来。那戟儿张二人唤掌柜点菜。那掌柜看这紫衣男子的身手,哪敢丝毫怠慢,立下亲自走了过来侍候下单。
湘儿看无烟的下唇都被咬出了一丝血来,不由得担心地叫了声“小姐”。
无烟却一声不响地走到霍长安的桌前。
戟儿张和长缨枪二人一凛,二人都是知道她的身份的,立下起来,恭敬地站到一旁,将位置留给她。
无烟慢慢坐了下去,抿唇看向霍长安。
霍长安仿佛没看到她眸中的怒气,“魏无烟,给我斟酒。”
无烟看他一眼,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