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正殿的午膳不过只是过场,碍着雷决到的时间赶上午膳,匆忙布置罢了。
到了晚上,才正经是言域亲自督办的正式宴请。为此言域花了许多心思,菜单反复与雷念确认是合雷决口味习惯的,菜色做法也让御膳房领事试做给雷念试吃了几次,雷念点头后才算敲定。
吃的方面搞定,接下来便是喝的。
夜幽皇姓子孙似乎都是一路遗传下来的好酒量,尤其是到了雷决雷念这一代,他们兄弟会喝、要喝、天天喝,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疏狂王将醉别君,金樽困饮繁霜鬓。
言域说这是雷念“叛国”转投玄苍后,夜幽民间盛传的诗句。
疏狂王将说的就是雷念,那个君就是后来的君王雷决,至于这醉别则是民间将雷念能喝酒给强行杜撰了进去。后面半句,说的则是雷决在自己弟弟叛国告别之后一边喝酒一边思念弟弟的寥落之态。
虽说是叛国,但两句诗说的却是兄弟情,走的人醉酒不舍,留的人忧愁牵念。
但那绝不是真正的雷氏兄弟就对了。
好奇之下我又问民间对我有没有什么传言?言域思忖了片刻说:“有的。”
化灾厄、平战乱、除奸佞,是九天神女下凡再来修一世女帝的功德。
没有诗句,都是喊口号一类的,要么就是小孩子传唱的儿歌,没有美感,非常尴尬。言域给我说了几段,我赶忙叫他打住,再说下去我这女帝的脸面怕是就要兜不住了。
转回酒的话题,言域说晚宴的酒是金笑岚负责的,他在帝衡开珏金楼的时候,那青楼本就是姑娘和酒都声名远扬,他酿的酒应该能让雷决喝个痛快的。
我一听就急了,“不行啊,他酿的酒我喝过的,太烈了,我可不想没说几句话就醉倒,太丢脸了。”
言域笑道:“他酿了两种新酒,一种在你上次试饮的烈酒上做了调优。此酒名为疏狂。”
“疏狂?哈哈哈哈好名字,希望雷念不要觉得我们是在嘲讽他叛国!那另一种酒呢?”
“烈度减半,调入少许果酿,名为微霜。每一席位侧方均会放置两种酒的樽簋,婢女会按每人喜好为其斟酒。”
我喜道:“完美!”
如此边聊边走到了琉光阁,曹至曹侃二人已经等候在门口,见我来二人齐齐下跪行礼。
我让他们平身,又笑道:“你们兄弟也许久没见面了,这次也该好好叙旧。”
曹侃忙抱拳道:“多谢陛下准曹侃的假!”
我哪能操心到这些事,想必又是言域安排的,侧脸望他,他微笑颔首,后言域对曹至说:“进去请主君赴宴吧。”
曹至抱拳道:“陛下已在更衣,事前交代女君若来,恭请女君进琉光阁,以免在门口着凉。”
虽说玄苍是我的地盘,可现在我们跟夜幽已经尽弃前嫌重新结盟,那么他来我这住在琉光阁,没有他的示意,我也不能自说自话就闯进去。想必他也是想到这一层,才让曹家兄弟守在门口将我请进去。
步入门内,我回身看一眼走在我和言域后面的曹家兄弟,想起昔日在夜幽时,曹至对我也算有过关照。
我便主动唤道:“曹至,你上前来。”
曹至便忙走到我身侧回道:“曹至听令。”
我笑道:“没有命令,想问问你是否别来无恙。”
曹至跟曹侃这对兄弟长相也有六七分相似,许久不见曹至,现在再看,他做为哥哥比曹侃还是多了几分稳重的。听见我这样问,他才抬眼,恭敬的望我一眼又立即低垂眉目,抱拳道:“属下无恙,敢问女君别来可还安好?”
“嗯,我也挺好的。如今你弟弟在玄苍也是位领军的将军了,我会好好待他,你可以放心。”
曹至神色又恭敬几分,感激道:“多谢女君照拂,属下感激不尽。”
再对曹至笑一笑,也没什么更多的话好说了,便让他退下。
琉光阁虽为宫院名称,正中的五层主楼却也还是叫做琉光阁,进到一楼正厅坐下,尚未来得及饮茶,就听见侧面木质楼梯传来的脚步声。
先看见了玄色的靴子,紧跟着就是长度及踝的玄衣下摆,雷决步下楼梯时正以右手握在左手手腕处,整理他左腕箭袖的袖口。
白天见他还是阔袖的外服套广袖大氅的,晚宴却将外服换了箭袖玄衣,衣摆及踝,外面套了件无袖大氅,长度也不过刚刚过膝。
如此穿着,外层短些,里层下摆虽长,袖子却精干,比阔袖的一套少了几许随性洒脱,却多了许多郑重干练,甚至颇有些习武之人的英朗飒爽。
见我望他,雷决来到我跟前对我抱个拳,我也起身对他揖了手道:“天凉,加件披风。”
一旁静立的婢女便将领口蓄了玄黑风毛的披风送来,雷决站着不动,婢女踮脚起来给雷决批上披风。
“让你久等了。”雷决说话时笑容虽淡,却温和有礼。
我道:“是我来早了。”
婢女要绕前来为雷决系披风领口的系带,雷决却说:“你退下吧。”
而后雷决自己牵着系带,胡乱打了个结。
我看着好笑就笑了,“你这样系个死结,等进了御膳堂婢女可怎么给你解开啊?”
说罢我本想上手的,又思忖着不能上手,言域本在我身后,此时上前来对雷决抱拳道:“请让言域为主君整理一下。”
雷决淡淡瞥了言域一眼,不置可否,却将面向转了转,面朝言域了。
言域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