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生死之交”、“未曾娶妻”,放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是她想歪了吗?
程幼素抖了抖手上衣裳,仔细叠好,淡道:“你怎么这样关心人家娶没娶妻之事?我今日里才在路上听人说最近良州大军已大获全胜,就快班师回朝,你是不是该好好关切下某个人的消息了?”
代鹤一愣,脸上笑脸立即垮下来,不情不愿地道:“谁要关心他?他回他的朝,我就在秋州与你和十一哥一块儿过年,不行么?”
她离开军营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他传任何消息、带任何话给她,仿佛她的行踪安危对他来说一点都不要紧。
真没意思……
再说了,自己这些天也算经历了大大小小一些事情,很少时间会想起阿权哥了。
代鹤撇撇嘴,很是不屑不在意的娇俏模样,再抬头时,目光却略微闪动。
地龙不停歇烧着,整间屋里这样暖和,程幼素只穿着单衣身上松快不少,做事动作都快了许多。
再加上香炉轻烟浅溢,晚上她梳洗完,婢子又进来特意换了安神益眠的香,她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
马车已经很是不错舒适,但毕竟是在赶路,时不时会有颠簸绕弯之类,让人很难安心休息,因此好容易到了舒服的环境,她就很快松垮下来,恨不能沉沉睡上一觉。
可有人还没回来。
柴大哥是去见那赵姓故友了么?别人出力帮了忙,是得好好感谢、应酬人家。
但是他照顾她们,替她们赶了好几天的马车,也根本不曾歇息好。
程幼素披散头发躺在缎面被子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要等他回来。
窗子分明关得很紧,可她等着等着好像望到了月华如水,清浅又明净,如同在村里自家篱笆院子中每晚的月色一样,很熟悉亲近,很漂亮安谧。
想看得清楚些,再睁眼时,自己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鼻端的香气不曾变,还是屋里那股子有些陌生而好闻的兰麝轻香气息。
自己已经躺在了被窝里,身边是男人暖热的体温。
她抱着他的手臂,迷糊凑过去问道:“你……才回啊?”
柴南石声音低沉温润:“我回了,你快睡。”
今晚与赵普会面,他本已经尽快早些赶回来,可一进屋发现小姑娘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身上只着单薄中衣,乌发柔顺铺在肩侧,双睫紧闭微颤,完全没有盖被子。
他动作轻柔,将人抱进被子里,又搁了暖囊在她纤嫩双脚边,心想,明日起来要好好给她说几句,就这样随意睡过去,也太不拿自己身子与胎儿当回事了。
知道她也许是在等自己,柴南石眉间仍是微微蹙起。
程幼素半醒间对他道:“这里住得可真舒服,好暖和,若……若是麻烦了别人,咱们不住这儿绝对也行的,没必要多欠人家情份……”
柴南石失笑,觉得小姑娘心思还挺细致,低声安抚道:“不会欠别人情份,你清楚,你的夫君多少也有些积攒,赁下这处院子算得了什么。安心快睡,不然咱孩子要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