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的脸倏而冷了下来,这点也是她唯一不满的:“谁能知道你祖父在想什么?”
要她看,东宁侯实在是老糊涂了,老侯爷心里藏着的那点事儿她们这些做小辈的都看得明白,心里都膈应成那样了,居然还愿意把爵位传给一个程子颐……
老糊涂了,当真是老糊涂了。
袁氏嗤笑了一声,压低了嗓音在程祈绢的耳边说了句:“要我看,能堂堂正正的袭爵的,该是你父亲才对。”
四爷的母亲虽为妾室,但是无论怎么说,人家可清清白白的,哪像是苏老太太……
程祈绢捏紧了自己手里头的丝帕,咬了咬嘴唇,心里却因为自己母亲的这一句话,感到了隐隐的兴奋。
……
宫里头的婉才人在收到了祝氏的信之后,立刻派宫女去请皇后娘娘过来。
她人在冷宫里头,不能擅自离宫。
在等着皇后娘娘的这段时间里,婉才人又看了一遍祝氏的信,看着信上说程祈宁安然无恙了心里就觉得更加恼怒。
皇后娘娘踏进冷宫的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婉才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她忙上前,拉住了婉才人的手:“怎么动了这么大的火气?”
脸上却没带小,皇后娘娘见了婉才人这幅样子,便知道她们好不容易安排的事定然没成!
婉才人将祝氏的信递给了皇后娘娘:“娘娘,您瞧瞧这信上说的。”
婉才人恨不得将自己的牙咬碎:“她怎么这么好命!”
皇后娘娘暗暗摩挲着自己手指上带着的玉扳指,看完了信上所言,立刻唤过来自己身边的宫女说了几句话。
信上只说这程祈宁安然无恙地回到了东宁侯府了,却没有说更多更详尽的细节,谁救了她?这次又是谁来坏了她的好事?
婉才人瞧了一眼皇后娘娘,见她看完了信,慌张说道:“娘娘,您说这程二姑娘既然已经安然无恙得回府了,那咱们派过去那些人会不会被捉去了,要是他们把咱们抖出来?”
皇后娘娘听着婉才人的话,手指尖微微有些发凉:“怕什么?那些人都有家人被拿捏在咱们的手里,料是宁肯去死,也不会把咱们的事情透露半句。”
皇后娘娘又道:“本宫现在已经派人去打听他们的消息了,若是他们成事不足,再派些人去灭了口也是使得的。”
婉才人这才有些安心:“此次不成事,是不是就要等桂花宴了?”
皇后娘娘点点头:“自然如此,若是此次事情不成,那便全看桂花宴能如何了,到时候倒是要辛苦你了。”
婉才人喃喃道:“我是在为自己出一口气。”
当初程子颐用心险恶差点毁了她的前程,她怎甘心看着他现在好过。
在皇后娘娘离开冷宫之后,有太监上来迎上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现在可要去圣上那里看看?”
皇后娘娘看着前方的宫道,轻描淡写地问了句:“皇上怎么了?”
“又咳血了。”小太监恭眉顺眼得回道。
“哦?那本宫倒是要去看看了。”皇后娘娘蹙着眉,声音有几分焦虑,只是这面上却瞧不出一丝的伤神来。
“摆驾去圣上那里吧。”皇后娘娘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道。
小太监应了“喏”,将皇后娘娘迎至了轿辇上,六个太监一道将这轿辇抬起,往大楚皇帝的寝殿去了。
到了大楚皇帝的宫殿,皇后踩着西洋进贡的绒毯进去,走到了挂着金丝帷帐的床前,看着床上那个蜷缩着躺着的身影,柔声唤了一声:“皇上,本宫过来看你了。”
大楚皇帝闻声想说句什么,话还没出口,倒是先咳嗽了一声。
皇后赶紧转头吩咐在殿里伺候的宫女:“还不快去御膳房,叫御厨煮些梨汁过来?”
等着宫女出去了,皇后看着榻上的大楚皇帝,道了句:“眼下刚从入秋,天气开始干燥了起来,皇上龙体欠安,倒也正常,还望皇上莫要多想。”
床上人的咳嗽声中多了几声笑:“朕的身子一向硬朗得很,朕心里清楚,过了这阵就好了,无妨的。”
“皇上能放宽心便好。”皇后笑笑。
等着那宫女将煮好的梨汁带过来了,皇后娘娘将碗端了过来,示意宫女将大楚皇帝扶了起来,一勺一勺得喂着大楚皇帝梨汁。
一碗梨汁喝完,大楚皇帝果然觉得喉中润朗了许多,看着皇后娘娘笑着说了句:“你便是朕的贤后。”
现在的皇后娘娘打他是太子的时候便跟着他,一心一意帮他操持着后院,后来他登基之后,立她为后,后宫便一直由着她打理着,皇后娘娘从来不在他身边争宠,只尽心尽力公正地处理着后宫的事宜,实在是为他分了不少忧去。
皇后娘娘只是笑笑。
在大楚皇帝这里待了一会儿,皇后娘娘便离开了这里。
在走出宫殿的时候,皇后娘娘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金銮殿上挂着几朵飘渺的白云,天空很是宁静。
她的唇边忽然泛起了苦笑。
大楚皇帝竟然会说她是“贤后”。
她从不争宠,一副温良端庄的做派,不过是因为心里对大楚皇帝没有爱。
正因为没有爱,才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大楚皇帝的后宫的那些妃嫔。
她一向是个自私至极的女人,若是当真把真心交付了,定然要对方也一心对她,怎会容忍大楚皇帝这般的fēng_liú做派?
皇后娘娘的眼里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