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王殿下却面不改色,再次向上行礼道:“父皇!当初新兵入营,卞侯爷巡边,父皇曾对儿臣感叹将士辛苦,儿臣深体父皇爱惜将士之心,在数月前是以兵部之名行文各处边疆驻地,我苍辽将士必当深沐皇恩,更加忠勇护国!”
他感叹过?
皇帝一怔,凝神向他注视。
想他的话也并无错漏,或者自己想到年少统兵时的辛苦,顺口说过,也未可知!
耶律邯扬眉,低声道:“父皇只是感叹,却不曾做此决断,九弟这可是妄测圣意!”
这话说的声音虽低,可是此刻城墙上一片寂静,倒是大多数人听到。
皇帝微微皱眉,向他望去一眼,又将目光调回到钰王身上。
耶律辰仍旧不慌不忙,向耶律邯微一俯首,算是一礼,接口道:“四皇兄此言不通!身为臣子,食君俸禄,当为君分忧,身为儿臣,自然更当深体父皇之心,为父皇分忧。父皇身为九五之尊,手掌朝纲,要思要想的自然是一国大事,若是事事都要父皇亲力亲为,要我等何用?”
这番话说的声音朗朗,将君臣、父子之道说的淋漓尽致,顿时令耶律邯哑然。
耶律元迅点头道:“钰王殿下言之有理,若是事无巨细,都要皇上操劳,皇上纵是铁打的身子,又如何受得了!”
皇帝耶律隆毅闻言,眸色微深,向耶律辰深凝一眼,淡然道:“钰王说的,要是肺腑之言才好!”
如果,这个儿子当真是肯为他分忧,纵然他此举有收买人心之嫌,他又岂会深责?
听到他语气松动,卿鸿飞这才悄悄吞口唾沫,上前一步,小心回道:“皇上,钰王殿下所言是实,臣便是数月前接到兵部的行文,今日才敢任由值守将士吃几个汤圆应景!”
见有卿鸿飞作证,耶律邯微微皱眉,向皇帝望去一眼,见他脸色沉凝,立刻趁势道:“父皇,九弟虽是一番爱护将士之心,可是我苍辽国力本就艰难,加之泺源一场蝗灾,今年国库更加不继,如此一来,若是之后军晌不继,各府的驻军也倒罢了,边疆只怕又会生乱!”
这说到国库和边疆了!
殷觉更觉不妥,又再倒退几步,离的更远一些。
沉丹与苍辽大战刚刚一年,如今听到苍辽君臣、父子论及国库朝政,恐怕会对他生出戒备之心,有碍两国议和。
皇帝本是因耶律辰擅动军晌,要问出一句话来,哪知道耶律邯竟当着沉丹太子的面回禀国库实情,不由心中一紧,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跪在面前的钰王殿下却仍然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转向耶律邯,诧异问道:“四皇兄言重,为兵部调集军晌,素来是户部之责,皇兄岂能因臣弟提前支领几日,便将国库空虚怪到兵部头上?”
耶律邯轻哼道:“九弟提前调粮,在这年节下挥霍,到了年底,岂不是军晌不继?”
是啊,将军晌提前用完,到年底又如何是好?
所有的目光,一时又都落在耶律辰身上。
钰王殿下一脸诧异,反问道:“兵部的军晌粮草,皆是依将士用度定量发放,纵不过节,将士岂有不吃粮的?如今,不过是将寻常米面换成年节下所用的粮食罢了,又何来挥霍一说?”
是啊,不过节,难道今天就不吃粮了?
只是,曾在军中的将领都知道,将士所食的粮食,是精米少糙米多,而做汤圆所用的糯米,价值还超过精米,也非军晌里所能供给。
耶律邯动了动唇,向皇帝望去一眼。
这时耶律心发现这里的异样,折身回来,听到钰王后半截话,抿唇笑道:“难怪秋收之后,我听说项海大哥寻了城里开米店的康老板换什么东西!”
“换东西?”皇帝不解反问。
耶律心忙俯身道:“回父皇,儿臣只听到这一耳朵,并不曾多问,但想项海是军中之人,略略留意,像是说什么米粮。”
皇帝皱眉,向耶律辰问道:“钰王可知此事?”
项海率众盗匪投入军中,是耶律辰一力担保,如今不管项海做出什么,自然都要先问到他!
耶律辰点头道:“回父皇,项海是奉儿臣之命,取军晌中的部分精米换成糙米,再将部分糙米换成少量年节所用的糯米、精粉之类!”
这是整什么?
众人一时听的错愕。
耶律辰只得细细说道:“年节所用精粮,市价远在寻常精米之上,若是直接用精米换成年节所用的米面,怕随后军晌不继,所以儿臣便只好将部分精米再换成糙米,足够寻常日子将士裹腹,如此一来,既有了年节所用的一应米粮,军晌也不会不继,更不必朝廷多支银子!”
原来是用这个方法达个平衡!
皇帝点头,跟着又再皱眉道:“如此一来,岂不是精米变少,你便不怕将士们不满?”
耶律辰含笑道:“这还要谢过若烟!”
“怎么?”皇帝扬眉。
怎么又和楚大小姐有关?
耶律辰道:“在西疆时,若烟闲来无事,不止将阳谷关几座山头翻遍,寻找可食之物,还将糙米细细烹制,分出几样食用之法,味道竟比精米还强些。儿臣已请她将那些法子细细写出来,命人抄录几百份,送往各处军中,横竖军中最不缺的就是人手,闲瑕时出出气力,也省得打架!”
还有这种事?
皇帝一怔,跟着不禁笑起,摇头道:“早听说楚大小姐往西疆一行,将我西疆将士的嘴都养刁了,怎么你不阻止,还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