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闻言一愣,却是放下了手,道了声,“是。”旋即又似想到了什么,忙叫住苏离,“苏宫主留步,不知舍妹如今?”
苏离脚步不停,依旧向外走去,只淡漠的留下一句话,“我已派人带她转道无涯谷,继续照顾阿音。”
“多谢,苏宫主……”流年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苏离的身形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流年无奈的摇了摇头,表情却慢慢狠厉起来。
如今圣女有苏离和秋水宫相互,他这条命便是豁出去,也要给阁主报仇。“沉柯,白意……”流年双拳紧握,指甲钻进肉里,慢慢沁出血来,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往日的阳光爽朗的声音,此时却粘着血腥,让人不寒而栗。
苏离快步走回了房间,见洛子音依旧安静的躺在床上,连动都不曾动上丝毫。热毒冲撞上洛子音体内的内力后,便与其焦灼起来,是以洛子音此时也不似方才那般痛苦,神色倒是安然了几分。
苏离瞧了几眼洛子音,便将目光移开,放在了弋阳上。
弋阳无愧与是一把绝世好剑,装饰精美,精光潋滟。只是此时,整把剑上又似流转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叫人瞧不清晰。
苏离抽出剑来瞧了瞧,便又将剑鞘合上。修长的手指在华美的剑鞘上摸索着。
苏离眼睛一亮,那剑鞘果然还有机关。苏离手指轻轻一扣,“啪嗒”一声响起,那剑鞘中间便脱落出一小方盒子来。
将那小盒子托在掌中,苏离仔细的瞧了瞧,最上方一张小巧的信笺便是从前往巫族所在的地图。
将那地图取出,小盒中的密笺还有不少,苏离想了想,还是将那小盒子又归于了剑鞘之中。
将弋阳剑随意的放在了桌上,苏离却是小心的将地图展开,仔细的瞧了起来。
照那地图上所说,进去极北之地边缘后,行至不远,便能抵达巫族。如此苏离又有了几分把握在一月之内取回玉骨花。
小心的将地图放至袖中,苏离缓缓踱步到窗前。轻轻的开了点窗,一股冷风便夺窗而入。窗外又零零星星的下起了雪,如今已然是腊月了,一月归来,年关便要过去了。
苏离就这般立在窗前,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默默的关上了窗,瞧了洛子音几眼,便又出去交代这一月的事务。
“千机阁护法织羽带着阁主洛子期跳崖,只怕是已然入了黄泉。如今千机阁如散沙一般,由白意执掌。莫寻宣布武当自今日起退隐江湖,不再出世。少主这一步棋废掉了两大势力,奴才佩服。”黑衣人嘶哑阴柔的声音在房中突然响起,原本独自伏在书案旁的男子却是波澜不惊。
烛光微微摇曳着,徐明桓温润的面庞隐于昏黄的光芒后,多了几分凉薄与淡漠,“你来了。”他的声音温润依旧。
“奴才这番回禀主子,主子必定大喜。”黑衣人点了点头,勾了勾嘴角说道。
徐明桓依旧低垂着头,瞧都不瞧上那黑衣人一眼,依旧温柔却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说道,“既如此,你便早些去回禀吧。”
黑人却是挑了挑眉,没有听从徐明桓的话,反而继续问道,“不知少主下一步有何打算?”
“我自有我的打算,不必你顾虑。”徐明桓这才抬起了头,目光有几分冷冽的瞧着那黑衣人。
“呵呵,”那黑衣人却像是并不畏惧徐明桓,干笑了两声,却是一瞬收敛了嘴角,嘶哑阴沉的说道,“奴才只是提醒少主,虽然如今有些成果,只是主子已经等了太久,少主还是莫要再拖延了才是。”
徐明桓闻言目光深沉了几分,面色却越加温润,轻声道了句,“多谢提点。”
黑衣人点了点头,却是发觉徐明桓已经有了几分生气,遂也不再多言,身形慢慢消退,只余了一句话消散在空气里,“奴才言尽于此,还望少主尽心行事。”
徐明桓却是坐在远处一言不发,洛子期死了,那她如今安好吗?有些事情,向来是越挣扎,便陷得越深。
徐明桓对着书案坐了一夜,直至天明。想用繁重的事务来减缓他间接倾灭了千机阁,杀害了洛子期的痛楚。
苏离却是对着洛子音的床榻痴痴的看了一夜。这一晚她睡得都无比安静,就像那几日误吸了安神香一般,面上瞧不出丝毫痛苦。希望阿音这一月来都似这般,安安静静的等着他带着玉骨花归来便好。
苏离抬手摸了摸洛子音的发丝,却是目光微闪,心中一动,伸手将洛子音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
玉佩通体洁白,状似梅花。年长后再次相遇时,洛子音将这玉佩落在了四方馆中,他留了几日便又归还与她。只是如今,极北之地甚是遥远,他想留件洛子音的东西在身边做个念想。
苏离郑重的将那玉佩系在了自己腰间,除了有些小巧,倒是也有几分适宜。
敲门声响起,苏离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冷声道,“进来。”
浦晴雪推开门款款走了进来,雪白的肌肤上只眼下一片青黑色,显然昨夜难免。“请苏宫主安排马车,晴雪这便带阿音赶往无涯谷了。”原本清脆动人的声音,此时也多了几分沙哑暗沉。
苏离闻言点了点头,便冲着浦晴雪说道,“浦姑娘跟我来吧。”
苏离弯下腰,动作轻柔的将洛子音抱在怀中,缓步走出房门,生怕动作幅度大些会惊醒了她。然而洛子音依旧沉沉的睡着,不动声色,似是外界所有的事物都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