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哟呵呵——老腐儒足不出户,竟异想天开以为自己看透了当今天下局势,又是夜观天象时哪位神仙道友告诉您的?”
“你再说……我替圣上打你个不臣之人。”
“您这话从何谈起?我何时不臣了?何时不臣了!”
“圣上敬天,你出此狂语,你敢说你不是……咳咳……你……”话没说完,陈喻远咳嗽不止,门外得闻两位学士又吵了起来的宛丘妈妈正好赶到,赶忙敲门进来。
“二位先生,二位先生,这一大清早的怎么又吵起来了?可吓坏了我斋里头做晨课的公子。有什么话说不开的跟我说说?”
“你来得正好,”陈喻远边说边把手往下一甩,“叫人送我回去,还请你告诉你们斋主,这差事喻远实难胜任。”
“陈老……”
“你莫劝我!”
“老身不是劝您,老身才不劝您,可是斋里的武生被差出去办事了,没他陪着您到了土匪窝下面就不怕?”
“老朽……老朽有圣人庇护,有皇恩眷顾,怕什么?什么也不怕!”
“好了好了,您不怕,斋里的人还怕呢。您今天歇着,明早老身派人送您。”
“你莫和我耗功夫,赘芳录的事情我是不管了,肯定是不管了。”
“您不管正好,我们这边一些念书的秀才一早听说您来就要拜访求教,老身怕叨扰了您的清净就没许他们打搅。您不管赘芳录的事情就有功夫来指点咱们的后生了,这岂不是正好?”
陈喻远听了这话嘴上犯起了嘀咕,面上的不悦里面多了一点跃跃欲试的兴奋。
“陈老,有学生您要见吗?”
“可说好了,这些东西我不看了。”
“不看了不看了,今天什么也不看了。旨丰先生也忙了几日了,今天也不看了,先生来了损福关上几日还没好好看看损福关的景致,也是我们怠慢了。来啊——送两位先生去休息。”
门口应声进来了两个衣着严整的书生,行了古制的敬师礼后便请两位翰林回房。跟在两个书生后面的是几个妆容素雅的姑娘,进来后洗笔的洗笔,收拾书稿的收拾书稿,书斋里方才的呛辣的烟火打了个涟漪儿地就又清爽了起来。
陈喻远与贾旨丰出了门就分道扬镳了,陈老余怒未消地随书生回了自己下榻的竹猗阁,贾旨丰则叫书生领着往斋外去了。
“这个陈老头,老夫子活过来都得叫他酸死,就是因着这些人世人才总叫酸秀才酸秀才,白白叫人背骂名,哎……罢了罢了,好久不来关上正好我今日找个乐子。哎我说——你未晞斋的装点还是这个样子,跟关上的馆子都不相同,完完全全就是一副书院的模样,好容易出门一躺,哪知道见的又都是这些景致。这损福关上下多少馆子,并非只有你未晞一家寄着好的赘芳公子,但是只做诗书生意完全不谈风月的,独你这里一份,多自矜啊。”
领路的书生听他喋喋不休也不多嘴,只是“喏喏”地附会着。
“可也是,馆子里一旦做了风月生意,就算姑娘小倌不似岭外那般聒噪,店内也做了文人装潢,可味道始终是不对。这雅趣二字最为矫情,哪怕只是沾上了那么一点点的烟火味都更容易俗了,甚至不如那些个大红大绿的。”
说话间二人就行到了无荒画廊上,迎面过来了个书生,见了贾旨丰便侧在一边行礼让路,贾旨丰微微回礼就出了未晞斋。fēng_liú才子贾旨丰,如今才子的活干完了,自然要把另一半的名声也给坐住了。
却说才刚在画廊与他错身而过的书生,这会儿到了方才二儒论诗的地方,找到了在里面尚未离开正在看诗的宛丘。
“妈妈,前岭来话,说东面闹了海寇。”
“前岭,哪来的消息?”
“是北城的桂公公亲自到前岭说的。”
“你确定是他亲自来的?”
“前岭的人是这样说的。妈妈,这海寇说的莫不是——小爷?”
老鸨微微垂下头蹙了蹙眉头,又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你别多问,可知道魏先生现在何处?”
“应该是去了后岭小鬼门,妈妈要我送信儿过去吗?”
“你今天午后就出发,亲自去往小鬼门那边去一趟请魏先生回来。你脚快,走的时候也留意一点路上,若是能在半路遇上了你就给迎回来,若是没遇上你就到茶馆里头请。”
“要对魏先生说什么原由?”
“魏先生定是早已经知道了,你只说请先生回来就好,旁的不必。你见到了先生之后人家不说你也别多嘴,多说说关上的事吧……哎呀,这愿不愿意见还两说呢。对了,今晚叫斋里的咱自己的公子去陈喻远房里聆听下教诲。”
“您且放心——对了,这陈大人与贾大人之间……最后还是要听老人的吧。”
“贾涵清不鉴芳也会来关上问道,而陈简只在乎这个。”
“旋济明白。”
此时的折寿关少食茶馆里满是一派懒洋洋的景象,茶馆大堂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小二坐在门槛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听玄武底下的老头有一声没一声地拉着胡琴。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暖了的缘故,今天琴声里面透出了一点的温软味。正熏熏然着,蒙屯猛地往大堂冲过来,大嗓门雷劈似的从后院一路炸到前厅:
“我说,这九妹妹快中午了也不起来,老子这汤过了火候就没法喝了。”
“才刚可不是去叫了,小九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