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潇瞳孔猛地缩紧,表情瞬时严厉起来,“为何有此想法,是不是那些狗奴才闲来无事嘴巴管不住,又是听得什么风言风语的,过来乱嚼舌根了!”
这话说的不响,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屋内的侍女太监包括裳儿,在齐潇话音刚落之时,全片跪下,鼻尖点着地,不再敢抬首。
“陛下!”齐渃急声唤道,呼吸一顿让胸口闷闷的透不过气,缓了呼吸见到俯首在地上畏畏缩缩的下人,竟然不知如何是好,“是臣……多虑了。”
齐潇不自然的抿抿嘴,用余光扫过后面的众人,心里异常的烦躁起来,双眉微蹙表情凝滞不做言语,屋内空气都变得沉重,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围绕。
盖在被衾下的右手握紧又松开,齐渃换上微笑的表情道:“臣不该游思乱想望风捕影,这几日闷在屋里久了,想是穷极无聊,还望陛下赎罪。”
“朕……”提起口气欲要解释,停顿顷刻还是闪躲开目光讷讷道:“战事告急,大军被困阿尔泰,这几日兵部一直忙于此事,已上折请兵枔王率……”
说话戛然而止,齐潇是想解释这几日为何忙于它事,而无闲暇多陪伴齐渃,但是话到如此只有满满的推脱,她齐潇计深虑远怎会连个借口都说的如此蹩脚。
此刻身后众人恨不得此时掏聋双耳,兵部诸事多为机密,后宫众人不得参政听政,怕政事传到后宫,现在听去这么多要是降罪下来,皮肉之苦都是躲不掉的。
数人的头更是贴近地面,退也不是跪也不是,只能巴望着与金砖融为一体,不再让人留意半分。
刚刚松开的拳头又再次握紧,齐渃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蹩脚的借口更是在尴尬的气氛上点了一把作料。
胸口的绣金龙腾图随着齐潇呼吸起伏,昭示着她内心不安,很久没有这样猜不透她的想法,齐渃无力的靠进靠枕之中,宽慰道:“枔王用兵如神,必可扭转乾坤,陛下不用太过心焦。”
反倒是被齐渃安慰,齐潇肩膀一颤,微微开启薄唇似要解释,睨了后面的那些碍事众人,没好气的摆起袖子,命他们统统退出房间,像是得了特赦一行人叩头谢恩之后,急忙退出内殿。
没了那些碍眼的人群,屋内的气氛并未得到化解,齐潇咽了口口水坐到了榻沿,从怀中掏出一样物品,递到了齐渃面前:“物归原主。”
叠了齐整的帕子,不用猜想都可以知道中间包起的为何物,齐渃迟疑的接过喃喃道:“哪是物归原主,本身不就是潇儿的吗。”
“当初赠与你了,哪还有收回的道理。”一时间语气又变得盛气凌人,齐潇马上反应过来不妥,索性闭口不再说话愣愣地看着那块帕子。
捏在手中的帕子还残留下齐潇的温度,柔软质地之中有一薄片硬物,齐渃想起签条上书写的那首五绝诗,九死一生大器晚成,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一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她身边。
被利剑刺穿的那一刻,齐渃真以为这次将是真正的死别,没料到等自己从混沌中摆脱,映入眼帘的是她略有悲伤的睡颜,多少个日夜,半夜或者清晨醒来,周围的景色或是陌生或者熟悉,就算死里逃生的那天,都不及看到她在身边来的释然。
一直等不到齐渃回应,只定定瞧着手里的帕子默不作声,齐潇有些不安,担心刚才语气把齐渃说恼了,左思右想只得放软了语气道:“为何不早些回来?”
还沉浸在回忆中的齐渃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迷茫,也就顺着意思回答:“大军南下,兵粮筹备多日,所以归来晚了。”
哪知这句话一说话,齐潇面色转愠,正过身子背对着齐渃,声音蔫蔫道:“谁说是和大军一块回来,我说的是,怎不提前告知我一下。”
这些齐渃当然也想过,但是当初齐浱对她防备甚重,若是被看出端倪必会打草惊蛇,齐渃何曾不是日日夜夜想念齐潇,盼望着早些见到她,但是大局为重,在知道齐浱目的之后,就没有考虑过一丝单独回京或是传信的打算。
面对齐潇的责问,齐渃一时也做不了答,就觉得对着自己的背影似是赌气,放下手中帕子覆上她右手道:“是我欠妥考虑,不过现在不是好好在这了吗?”
“哪里好了!”齐潇嗖的从榻沿站起,甩开齐渃的右手,转过身双眉拧紧,“倘若影卫未能及时出手,倘若出血不止,你是要我再受一次噩耗?你在江州口口声声说的那些话,那我现在问你,换做是你,得知千里噩耗,会如何?你可知这几月我是如何度过,你却……”
激烈的言语在最后一字破音下停止,喉头向下微动,双唇紧闭,一双淡眸这会被染了粉红,连带眼圈都是微微做红。
齐渃有些慌神,这是齐潇第二次朝她发火,之前还是贼人来犯的那次,但是比起之前那次,这次齐潇显然更多了一份委屈,可以活动的右手刚想上去抚平她拧紧的双眉,齐潇却愤愤的转过身欲要离开。
眼看她撩开帷幕离开的背影,齐渃心中一急,顾不上还缠绕着白纱的左肩,右手撑在床榻,身体前倾伸出左手想要拉出齐潇的袖口。
手还未能触及,扯动伤口的痛疼让她不由嘶了一声,她没想过要用苦肉计引得齐潇注意,只是刚才齐潇的眼神像极了被人抛弃的孩子,无助委屈是齐渃从未见过的样子。
因祸得福,钻心的刺痛还未停止,齐潇已是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