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三皇子是怎么赶过来的,然而又一次,他解了我的围困,而且,这也是最紧张、最迫切的一次。
三皇子已经解下他身上的长袍,披在我的身上,又从衣襟上撕下一片,准备给我包扎伤口。
我回过神来,忙说道:“三皇子,你……快去救燕莺!”
三皇子说道:“你放心,燕莺有人救,半山腰的地方有人把守,应该已经救到了她。”
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兀自不能放心,挣扎着就要起身:“你……你见到她了吗?”
三皇子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慢慢扶起。
半山下无数火把,散布在山间各处,就在燕莺沿山滚落的方向,数十点火光聚在一起,正缓缓地往山下的方向移动。
从我的位置看来,燕莺并未滚落多远,就已经被几株大树拦住了。这面山坡并不陡峭,想来燕莺即便受伤,也并不严重。
心中掉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
我颓然软倒,眼前的黑暗中仍是点点亮光,终于这些亮光连成了一大片,渐至消失不见。
仓皇逃跑的山路跌跌撞撞,我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晃晃。身上有很多地方是灼热的痛,脸上却感到什么有些冰凉。
是狼的牙齿,已经咬到我了!我心中一惊,伸手用力一推,叫道:燕莺,快走!
奇怪的是,我明明看到自己推在燕莺身上,着手处却是空空荡荡。
我惊讶地睁大双眼去找寻燕莺,却看见眼前有暖暖的火光。
挣扎让身上的痛楚更加明显,我的思绪亦慢慢清醒。容身之处是一个小小的山洞,火光簌簌跳动,映得山洞里忽明忽暗,同样忽明忽暗的,是三皇子的面容。
“阿芜,你放心,燕莺已经被救回去了。”三皇子低声劝慰,一边又将什么凉凉的东西放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微微发窘,又微觉吃惊:“这是什么?”
三皇子低声道:“你发烧了,刚好外面已经下雪。”
我心中渐渐恍然,方才睡去的时候,的确曾感到脸上有点点寒凉之意,原来竟是下雪了。
“雪很大吗?”恍惚记得,未曾上山之前,听说似乎天要下雪了,当时我并不曾在意,若是当时想到晚上可能会下雪,山道打滑,我一定不会答应燕莺陪她上山了。
“这里的雪,比大迎境内还要大。此时山路已经被封了,天色又晚,待天明之后,我再设法背你下山。”三皇子说道。
常听军营中资深年久的士兵们说,塞外上的大雪比大迎境内的雪更大,大迎的雪已经是大如鹅毛,塞外的雪更是铺天盖地,看不到雪花之间还有空隙。
我虽躺在地上,也能略略看到山洞外的雪光。
“多谢了。”我说道:“你赶来救了我,我又累你被困在山上。”
不知是不是在发烧的缘故,身上伤口的痛意渐渐变小,连同其它的知觉,也都在慢慢消失,只剩下头脑中的一片模糊。
“总算我还来得及,可是我终究已经来得太迟了。若是……若是再晚片刻……”三皇子的语气深沉又痛惜,最终却也没有说完,只是低声劝道:“你受了伤,快睡吧。”
我沉沉闭上眼睛,就要睡去,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忙睁开眼问道:“三皇子,你为什么会上山来?”
三皇子忽然伸手按着我的额头,温声说道:“阿芜,我早该出来找你的,我本应该今天一早就去找你的,可是……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想……阿芜,有太多的事情,我必须要想清楚,所以我没有办法立刻回答你。”
三皇子的话听起来没头没脑,实在令人费解,我完全不明白三皇子要想清楚的是什么事,以及他要想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觉得,他的手按着我的额头,无形中加重了我的困意。
我几乎就要闭上眼睛睡了,三皇子却兀自在闪烁的光线中说道:“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非但不愿意学武,也不愿告诉我你的名字。后来呢?你为什么又愿意了,又怎么有了阿芜这个名字?”
我迷迷糊糊地说道:“阿芜,是将军和夫人给我取的名字,可是我不喜欢。然而除了阿芜,我又没有别的名字。将军想让我跟他在军营中,我原本是不愿意的,因为我害怕有一天上了战场,就必须亲手杀敌。所以那天我就自己出走了,路上遇见了三皇子你。”
三皇子道:“我若是知道今日之事,那天定然不会劝你学武。”
我十分不解:“今日之事?为什么?如果不是我从小在军营中历练,今天一定支持不到这个时候,说不定你没有等到来救我,我就已经被狼咬死了。”
三皇子默然片刻,又问道:“后来呢?你就回到军营中去,跟须利将军学武了吗?”
“后来……”我脑中沉沉发懵,却还记得当年的事,“后来我还是没有回去,我毫无头绪地往南边走去,到了大迎与郦国交界的山上,我在山脚下,就听见了狼叫声,我连忙往山上跑去。所幸那一次,我并没有看见狼。”
“后来呢?你是怎么回去的?是不是须利将军派人去找到了你?”三皇子问道。
“是将军去找到我的,将军自己带着人去了。”我睁开朦胧的眼看着山洞顶说道:“不过我在被将军找到之前,又看见了另外一个人。三皇子,我看见你的时候,你说你要见一个郦国来的人,是不是?”
三皇子的语气微微惊讶:“当日我确是要去迎接郦国的一个皇子,只是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