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蒯正那苍白如纸的面容,还有眼眸中的惧色。
蒯良却不由得一阵懊悔。
当年的事情,不是你错了,而是我们错了……谁又能想到,昔年的小子,而今竟是朝廷钦封的南阳太守?看起来,蒯正这些年来过的极不如意。也不知,他当年怎来的勇气,为曹朋讨公道。
“伯平,昔年之事,是非难辨。
与家族而言,黄祖气焰嚣张,甚得州牧所宠信。我蒯氏虽定居荆襄累世,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我也知道,这些年来,想必你也受了不少的苦处和委屈。不过,不管怎样,你都是家族子弟。而今家族有重任与你,还希望你能忘记过往的不快,尽心竭力……我可以保证,会给你一个公道。”
言下之意,无非是告诉蒯正,我会为你报仇。
说着话,蒯良突然击掌,就见蒯弗手捧一个锦匣,走进书房。
“这是为叔,给你的第一个公道。”
“啊?”
蒯正愕然抬头,看着蒯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蒯弗上前把锦匣放在蒯正身边的桌案上,蒯正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将那锦匣慢慢开启……蓦地,他瞳孔放大,脸色更加苍白。
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只见那锦匣中摆放着一颗人头。
脸上的血污,还未干涸,显然是刚被人杀掉。
再仔细辨认,蒯正一下子认出来,这人头赫然是那位宗房子的爱妾,也就是邓才的妹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扭头向蒯良看去,却见蒯良神色平静,好似古井不波。
“贱妇长舌,坏我族中法度,竟使德生迫害族人,实罪该万死。”
蒯良看都没有看那锦匣一眼,沉声道:“至于德生,你伯父已派人将其召回,并决议罢去他夫夷长之职,让他回家潜心思过。这也算是给你的第二个公道,不知伯平心下以为如何呢?”
德生,也就是那位宗房子。
蒯正懵了!
但他心下却很清楚,蒯良既然做到了这一步,若他拒绝,那么下场恐怕比那宗房子好不到哪儿去。
别看蒯良的表字是子柔,但做起事情来,手段却丝毫不会柔和。
蒯正连忙躬身道:“侄儿身为蒯氏族人,生为蒯氏人,死乃蒯氏鬼。
叔父若有吩咐,但请说明。侄儿必不推辞,愿为家族效犬马之劳。”
蒯良,那张清癯而略显刚直的面庞,顿时浮现出一抹笑容,也使得他脸上的线条,柔和许多。
“伯平怕还不知道,当年你所维护的曹家子,而今情况如何?”
“呃……侄儿这些年忙于生计,确是不太清楚。”
“那你可听说过,曹三篇之名?”
蒯正一怔,点头道:“曹三篇所做八百字奇文,侄儿能倒背如流。其三字经和弟子规,侄儿亦熟读于胸,当然知晓。”
“那你可听说过,福纸楼?”
“哦,也知道。”蒯正脸上露出一抹羞涩,“侄儿早闻鹿纹笺之名,可惜却无缘一见。”
蒯良道:“那我告诉你,曹三篇,也就是当年曹家子。
而那福纸楼,不过是他名下的一处产业而已。如今,曹家已然崛起,当年的曹汲,乃隐墨钜子,所造刀剑乃天下人所求。他如今官拜凉州刺史……那曹家子,便是朝廷所任,南阳太守。”
嘶!
蒯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就觉得,有一股气直冲头顶,而后迅速蔓延全身。
他终于明白,蒯良何故召见他,又何故对他和颜悦色……不是他蒯正如何,而是他蒯正当年的作为,而今让蒯氏看到了巨大的利益。曹家子,便是曹三篇,便是那位新任南阳太守?
咸鱼翻生!
蒯正知道,这一次,他真的是咸鱼翻生了……“我要你前往舞阴,以你私人身份,拜访曹友学。
此次拜会,你需要什么支持,只管说明。我已命人为你准备百金……我的要求是,留在曹朋身边。我不求你能得一官半职,但至少要想办法,加入曹朋的幕府,保持和曹朋的友谊。
伯平,你可愿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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