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大人,韩王殿下已到了府门外。(.)”
勘察火灾现场可是件不轻的体力活,大半个早上忙碌下来,饶是狄仁杰身子骨尚算强健,却也有些吃不住劲了,匆匆梳洗了一番,又用了些午膳,刚想着小睡一下,就见首席幕僚梁浩匆匆而来,疾步抢到近前,小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哦?唔……,来得好,走,随本官一道迎接韩王殿下大驾。”
一听李元嘉在此时赶了来,狄仁杰先是一愣,接着很快便醒过了神来,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多会,已是猜到了其此来之用意,嘴角边立时便露出了丝淡淡的笑意,但并未多说些甚子,只是一挥手,带着一丝兴奋之意地吩咐道。
“大人,来者怕是不善啊。”
梁浩可没狄仁杰那般心思灵动,总觉得李元嘉此来恐非善事,这一见狄仁杰似乎对此不甚在意,自不免有些担心,这便从旁提醒了一句道。
“无妨,先去迎了韩王大驾好了。”
狄仁杰并没打算跟梁浩分说个究竟,只是哈哈一笑,抬脚便向院门处行了去,梁浩见状,嘴张了张,似yu再多说些甚子,可到了底儿却是没说出口,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疾步跟在了狄仁杰的身后。
“下官参见韩王殿下。”
韩王乃当今皇叔,位份尊崇无比,然生xing简朴,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此番大驾出动,居然就只有一辆马车、数十护卫,身上也不曾着王服,仅仅只是穿着件布衣,乍一看上去,简直就有若街边的普通老者一般,这等情形落在狄仁杰的眼中,脚步不禁为之一顿,但却不敢失了礼数,忙疾走着抢下了台阶,恭谨地大礼问安道。
“狄大人客气了,快快免礼,老朽冒昧前来,多有打搅啊。”
李元嘉笑得很客气,客气得有若老朋友相见一般,浑然不见了当初摆架子给狄仁杰脸se看的威严,也不等狄仁杰将礼行完,便已抢上前去,伸出双手搀了狄仁杰一把。
“不敢,不敢,殿下,您里面请。”
相对于李元嘉的和煦与客套,狄仁杰却是一派的谨慎状,并没多寒暄,只是恭谨地后退了小半步,摆了下手,示意李元嘉先行。
“嗯,好,好,好,狄大人,一并走罢。”
李元嘉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狄仁杰的拘谨中透着的生分,笑容满面地连声叫着好,一伸手,甚是亲热地拉了狄仁杰一下,示意其一并进府,狄仁杰这一回倒是没再多客套,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落后小半步,陪着李元嘉一道进了府门,一路说笑着直抵二门厅堂,各自落了座之后,自有随员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而后各自退了下去,堂中只剩下狄仁杰与李元嘉父子在。
“狄大人今ri辛苦了,听小犬说,此番现场勘查颇有所得,不知可是如此么?”
下人们退去之后,李元嘉没再多废话,直截了当地便直奔了主题。
“确是略有所得。”
狄仁杰似乎不怎么情愿谈论案情,只是简而概之地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耕专使否?”
李元嘉乃是别有用心而来,自是不可能因狄仁杰的缄默而就此放弃,这便装出一副欣慰的样子,手捋着胸前的花白胡须,意有所指地往下问道。
“这怕是难啊,现场所得不多,要救回王大人,恐还须韩王殿下主导大局啊,下官实难当此重任,惭愧,惭愧。”
狄仁杰自是听得出李元嘉话里的潜台词,但却并不打算立马接招,这便作出一副为难无比的样子,眉头紧锁地摇了摇头,满面愧se地回了一句道。
“狄大人过谦了,老朽年事已高,jing力难续,这主导大局之重任还须狄大人多多担待才是,放心,老朽这就下令,全潞州境内大小官吏皆听凭狄大人调遣,务求能将王大人救出贼手,若是再多迁延时ri,朝廷的脸面怕是要不好相看喽,还望狄大人能以大局为重,一句话,要人要钱要兵,老朽皆全力支持!”
眼瞅着狄仁杰不肯应承,李元嘉心中不免有些焦躁,这便将姿态放得极低,一派予求予舍之架势。
“这……,殿下如此厚爱,下官实是当不起啊,下官还有圣命在身,实不敢妄为也。”
昨ri在刺史府上,狄仁杰本已是答应过此事了的,不过那时是那时,这会儿有了把柄在手,狄仁杰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的,任凭李元嘉姿势摆得多低,狄仁杰就是不肯应命。
“狄大人所言倒也有理,这圣命确是耽搁不得,只是王大人又不可不救,不若这样好了,涉县之事老朽亲自出面打理,终归会给狄大人一个满意的交待,至于救出王大人一事么,就烦劳狄大人多多费心如何?”
李元嘉如今是处于被动的一方,要想从此案中安全脱身已是很难,唯有指望着能与狄仁杰达成个协议,否则的话,不死怕也得脱上层皮,这会儿被狄仁杰逼到了墙角上,无奈之余,也只好做着丢车保帅的准备了。
“殿下如此爱重,下官惭愧,惭愧啊,只是圣命有时限,下官却也不敢耽搁了去,这样罢,下官便在这上党城中多耽搁三ri,若是能有所得最好,若是不能,下官还须得赶往涉县办案,殿下您看如此可成?”
狄仁杰砸了下嘴唇,又掐了掐手指,一脸为难状地长出了口气,话里藏话地给李元嘉上了一道紧箍咒。
“三天?好,那就三天罢,老朽就指望狄大人了,还请狄大人多多费心,老朽就不打搅了,告辞,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