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沉下心来,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该找的人都找了,该想的办法都想了,依然毫无头绪。
既然柳承志可能被押解到京师,那她肯定要跟去京师的,但是这一路上的花销,还有可能需要的打点,那都是钱。
晚饭后,如意又跟三叔柳致贤提起了钱的事情。
“什么?!你说老二可能被押解到京师?!”柳致贤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如意听到此话,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双耳嗡嗡作响,惊讶地问道:“三叔何出此言?”
柳致贤顿了一下,淡定地说道:“据我所知啊,老二犯的第一条大罪,就是通敌,和播州杨应龙有关。那杨应龙起兵造反,朝廷迟早要剿灭他们的,这第一条就够他受的了!”
播州……
杨应龙……
如意心里疑惑着,她怎么从来没听柳承志提起过这档子事。
而且……
她那晚确实听到锦衣卫说起过柳承志的罪名是“通敌”和“造反”等几项大罪,但并没有提起他与播州杨应龙有关,而且大掌柜和三婶也没跟她提起过杨应龙这档子事,她和荣木打探了这么多天也没听人说起过杨应龙,这三叔是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的。
柳致贤看着未施脂粉,脸色苍白的如意,这个女人生了两个孩子以后更有韵致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可不能被她的美色所迷惑,他真正想要的,是她的那两个儿子,孩子们都还年幼,正是最好控制的时候,只要柳承志倒了,他有了这两个柳家的血脉在手,就可以轻松掌握柳家的全局了。
所以他才会“好心”收留了他们母子。三婶见他们二人在游廊下说话,也想过去听听,走近以后看见如意脸色很差,低着头没有说话。
“老婆子,你来得正好,侄媳妇也在,我有件事想跟你们一起商量。”柳致贤招呼着三婶。
“什么事啊?”三婶问道。
“咱们这房一直无后,可能是命中注定我柳致贤无嗣吧。不过呢,好在老二娶了侄媳妇,为我们柳家添丁,那是大大的功劳啊!”柳致贤突然话锋一转,对三婶说道:“如今侄儿遭了难,他的家人自然是由我们来照顾,你看启瑞那孩子聪明伶俐,把他过继到我们名下如何啊?”
“啊?!”如意和三婶同时吃了一惊,但是惊讶过后,如意的脸上一阵煞白,三婶则是满脸通红,活像一只快要爆炸的爆竹。
“柳致贤,你跟我来一下!”三婶不由分说,拉着三叔的衣。
如意这下终于明白了!
这个平日里贪财好色,偷奸耍滑的三叔柳致贤,为什么在她危难的时候收留了她们母子,原来他是在打自己儿子的主意!
亏得了当初他和吴槐私吞家财的时候,柳承志碍于他是长辈,只惩戒了吴槐,没有揭穿他,给他留了面子。
现在他倒落井下石,她的丈夫尚在狱中,前途未卜,他却打起了自家子嗣的主意!
如意生着闷气,见他们夫妇二人进了暖房,里面先是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然后变成了低声说话,再后来三婶的声音变成了尖利的女声,完全盖过了柳致贤的声音,暖房里还不时传出摔东西的声音。
“柳致贤你个老东西!我告诉你,阴取他人之子的事情我做不到,我是喜欢瑞儿和琛儿,但还没喜欢到想当他们的娘!你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惦记着别人的儿子啊!”
“你小声点,我这不是为了咱们家考虑吗……”
“还有你怎么知道承志是因为杨应龙那档子事被抓的?!”三婶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你说!这件事你有没有掺和?!你不跟我说清楚,今天我跟你没完!”
接着又是一阵瓷器落地的声音。
这话倒是突然把柳致贤问住了,他慌忙解释道:“我这不是随便一说吗!你都听见了?”
不管他正妻听见了多少,他都咬死了不能承认。
至少柳承志没死以前不能承认。
没错,杨应龙那档子事是他干的,程掌柜手里的信是他写的,银子是他让人偷偷从运瓷器的木箱里替换的。
他布了大半年的局,信和银子被半路截获也是意料之中,可就是差点坏在了杭州知府这个糊涂蛋身上,不过好在有高淮。
他不过给高淮送了一百两黄金,又把他所布的局告诉了高淮,没想到二人一拍即合,一个想夺权,一个想扳倒柳承志,何乐而不为呢?
柳承志太傲慢了,也太容易轻信他人了,所以被他钻了空子,要怪就怪他自己吧。
“对,我都听见了!方才你和如意说话的时候我都听得真真切切!柳致贤,你说你还是个人吗?那是你唯一的亲侄儿啊!你们柳家的根啊!”三婶见他依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掀暖阁的帘子,走了出来:“你不承认是吧?!没关系!我跟你过够了!”
说着三婶走到如意身边,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说道:“如意啊,三婶对不起你,这个家咱们不能待了,三婶带着你回娘家去!”
“哎呀,夫人啊,你可不能冲动行事啊!”
柳致贤在后面追赶着,但是三婶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如意他们回到了她在吴山下的娘家大宅。
三婶娘家姓吴,偏又住在吴山下。
她家里本是杭州的望族,但到了她这一辈已经人丁稀少,只有她和兄长两人,兄长去世后,唯一的侄儿去了外地经商,如今娘家的大宅只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