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细思极恐,如果真的是身边的家人构陷了柳承志,他又浑然不知的话,那该是多么糟糕的事!
最可怕的是,高淮这种有权柄的人也有份,无论真相如何,他们的胜算都几乎是没有。
不过她还没有笨到去跟三叔哭闹的地步,如果柳承志真是被人构陷,而三叔又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再怎么跟他理论,也是于事无补,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已经不是他所能左右结局的了。
真相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她要赶快想办法把柳承志揪出来。
转眼他们已经来到了吴山下的吴家大宅,远远地看见两扇古朴的黑漆大门前挂着两个写着“吴”字的灯笼。明天就是元宵节了,正是家家户户张灯的时节,这吴家因为主人不在家,所以这几年都没有张灯,与他们一路上走过的灯火通明的街道相比,显得格外冷清。
“宅子是旧了些,不过足够宽敞,而且这里是我娘家,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三婶自从进了门,就说不出来的自在,她一边让管家和仆人把如意他们的行李从车上拿下来,一边招呼他们进屋。
这宅子有些年头了,家具和建筑的式样是陈旧了些,不过从做工和选料的考究程度,依然看得出吴家当年的望族气派。
三婶将如意他们安排到了这五进院落里最大的一处院落,自己则紧挨着他们,住在她未出阁前的那个小院。
第二天就是元宵节了,如意惦记着仍然在狱中的柳承志,想要给他送些吃的,一早包了元宵,又做了几个菜,用食盒装了,准备送到府衙大牢去,谁知刚走到府衙门前,就从差人的口中得知了柳承志已经在前一天晚上,被锦衣卫押解往京师了。
如意顿时慌了神,扔了食盒,一路跑回三婶家,开始收拾行李。
“如意,你在干什么?!”三婶见她出去的时候带着食盒,回来的时候空着两手不说,还谁都没搭理,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如意双眼无神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承志已经被他们押解往京师了,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说着她继续收拾着自己的包袱和行李,收拾完衣物,又看见了她从柳宅拿出来的那个瓷盒,里面是她常用的文房四宝,笔墨也是需要带上的,万一有用呢。
如意没多想就把瓷盒用布包好,塞进了藤箱。
“如今他们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走那条路你也不知道,况且有锦衣卫押解着,就算你能追上他们也近不了身啊!”三婶按住了如意正在收拾行李的手说道:“何况你一个女人家,到了京师人生地不熟,如果真要去京师,需要从长计议。”
三婶叹了一口气,这才把他们安顿下来,谁知又有了变故。
“从长计议……”如意停了下来,喃喃地说道。
“对啊,需要从长计议。”三婶说道。
在三婶的劝说下,如意同意了明天将德祥升的大掌柜找来一起商量进京的事项。
是夜,如意登上了大宅中最高的那处楼台,望着远处闪着光的街道,还有不断腾空的烟花。
一年前的这个夜晚,她穿上了华丽的衣裳,那是柳承志送给她的红裙,和他一起去外出“走百病”,在灯火阑珊中相拥,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啊!
可仅仅只过了一年,已经物是人非了……
这个元宵夜,注定是无眠的。
第二天商议的结果,大掌柜因为受雇于柳家,如今要保证生意的正常运转,所以不能跟着一同去,鉴于如意从柳致贤那里没有拿到盘缠,大掌柜拿出了自己年末分红的一百两银子,三婶又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出了一百五十两,盘缠和所需打点的钱算是勉强够了。
荣木想起来柳承志之前曾经跟东林书院的顾氏兄弟交好,他们是江南的头面人物,又曾经做过京官,所以决定先去无锡找顾氏兄弟求助,然后再上京城。
最后决定,如意和荣木一起进京,留下周妈和小环在吴家看孩子。
“凭什么你可以跟夫人走,我就不行?!”小环死活都不愿意留下,三婶娘家有的是仆人看孩子,但是如意身边只有荣木这个腿脚不利索的人,她实在不放心。
“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就不要去添乱了!”荣木没好气地说道。
“就是我没见过世面,才要跟去见见世面,你是个男人,夫人又是一个人,怎么都不方便是吧?有我在,做个饭,看个门总是可以的。”小环撅着嘴说道,今天她还是非去不可了!
“既然小环要去,就让她去吧,你们主仆二人也好有个照应。”三婶见他们拗不过小环,便提议带上她。
如意想了想,勉强答应了小环,互相照应是一方面,荣木和小环已经定亲了,要他们分别也确实让人难受。
这半个月来她已经饱尝了各种担忧和分别的痛苦,能让这对恋人在路上相互照看着彼此,总好过天各一方。
然后就是孩子们……
路途颠簸,天寒地冻的,如意是不可能带着襁褓中的启琛进京的,所以启琛和奶娘也被留在了吴家,然后就是瑞儿……
“夫人,您看要不然带上启瑞少爷,我来照顾他。”小环说道。
如意想了想,说道:“把他留下吧。”
这两个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特别是启瑞,她怀着他的时候挨过饿,受过冻,险些被村民抓去沉塘,最后在婆母的白眼和冷遇下生下了他。
还有启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