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杨母的院子后,霁欢独自一人走在这曲廊上,时停时走地欣赏着府里的雪景。
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将那还坠着几片枯叶的树枝吹得轻颤,玉屑似的雪花随着那枯枝的颤动淅淅索索地飘落下来,落在了树下的镂空雕刻石桌上,撒在了那奇石假山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的池塘上,这数不清的莹白终积成了不薄不厚的银雪。
府里此时只有那蔷薇和雪梅,还于这严冬中依旧傲然挺立,红白相映之下竟让人看了生出几分暖意。
再过一月有余就是除夕了。每到除夕之夜,每家每户不论贫富都会在门口挂上一盏火红的灯笼,意味着开年红红火火,喜庆之意不必言说,就连一向自诩清廉不娇奢的李府里都不例外,爹爹一向比较反感每逢节日就大肆操办的这种习俗,但是只要是除夕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母亲去购置一些看起来喜庆的物件
话说,也不知道爹爹和母亲如何了,在府里可还好
霁欢裹着袄子倚在那栏杆上,眸光微闪地思忖着。
忽然长廊拐角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霁欢抬眸望去,原来是紫菱。
“小姐,原来您在这儿呀让紫菱一顿好找哩”紫菱见到自家小姐惊喜万分,抹了抹额上的薄汗嗔道“您这大冷天的在这曲廊上做什么呀若是受凉了可就不得了了”
霁欢站直了身子,随手拍了拍衣裳上的飘雪道“如何那纪莞茵可是顺利地上了纪府的马车”
“哎,别提了,”紫菱一见她提起纪莞茵脸就垮了下来,嘟着嘴气呼呼地道“那表小姐可真是徒有其表,长着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力气可真是比牛还要大紫菱与雨儿扭着她走了一路,她也挣扎了一路,瞧着她那力气不晓得还以为是什么从小就干力气活的婢子哩小的和雨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强行送上了车”
“也能料到她不会这么容易妥协,”霁欢闻言头,又拍了拍紫菱的肩安慰道“辛苦你们俩了,这的确是件不好办的差事。”
紫菱大喇喇地摆摆手,不以为意地笑道“这算什么,紫菱和雨儿也早就看她不爽利了,正好逢此机会能好好教训一下她,也算是极解气的”
“你呀,”霁欢无奈地轻敲了一记她的额,嗔道“倒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还真是随着性子来走罢,去了。”
说完便抬脚往自己院子走去。
留下紫菱有些吃痛地抚着额在原地,心里还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小姐说得怎的好像她比自己还要大上个好几轮似的,明明她也只是个黄毛丫头嘛
“还不些跟上。”前头传来霁欢娇软的声音。
紫菱这才过神来,应了句便急急地跟上了她的步伐。
“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府呀”到屋后,紫菱一边替霁欢将外披的袄子脱下,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霁欢神色几不可查地滞了滞,掀唇道“怎的突然说起这个了在这里住着不好么”
“紫菱不是这个意思”紫菱连忙否认,随即面色有些踌躇地补了句“只是再怎么好也不是咱们自己的家呀。”
“这里怎么就不是我的家了”霁欢径自撩开一侧珠帘往内屋走去,懒洋洋地坐下托着下巴道“我瞧着这里就挺好的,还想在这住上个一年半载哩。”
紫菱一听到“一年半载”脸色就变了,她结结巴巴地重复道“一年半载这可怎么行”
霁欢眼眸里透着一丝揶揄地笑望着她道“怎的就不行了这里是本小姐外祖家,自然是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在这儿还能日日陪着外祖母聊天,不必去理会那些个魑魅魍魉,自在得紧。”
“话是这么说不错”紫菱苦着一张小脸道,“只是您就不想念老爷和夫人么”
“想念啊,心里有他们不还是一样的,”霁欢眼眸的光黯了黯,随即又恢复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况且他们都不急着上杨府来接我去,你在这急哄哄的作甚”
紫菱被她反驳得是哑口无言,只能扁了扁嘴躲到一旁去不做声了。
“好了,本小姐有些乏了,先睡个午觉再说罢。”霁欢将她那神色尽收眼底,心里觉着有趣,便故意在她面前打了个呵欠,慵懒地站起身走到那一旁的贵妃榻边,将一双绣鞋随意地一甩便躺在了榻上,不消半刻钟便好似已经沉沉睡去。
紫菱原本背对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发现后边已经没了声响才转过头,却发现自家那没心没肺的小姐早已躺倒在那贵妃榻上呼呼大睡
她极无奈地暗自摇了摇头,可又本着做丫鬟的本分,还是老老实实地到里头去拿了一床厚实的被褥轻覆在霁欢身上,随即又往那炭盆里的添了些的金丝炭,以免这屋里又冷了。
就这样,主子倚在那榻上睡熟了,丫鬟则是坐在一旁支着粉腮昏昏欲睡,午后那原本有些刺眼的日光经过了几层纱窗的过滤变得柔和了不少,笼罩在霁欢酣睡的小脸上竟添了几分可爱,仔细瞧的话连脸上那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这副静谧的景象被风尘仆仆推门进来的雨儿给打破了,她原本语调高昂地扬声道“小姐,您猜谁来了”
当她一撩开帘子定睛一瞧,那还未说完的话便立即消失在了喉咙里,朝被她惊醒的紫菱口型示意道“小姐怎的睡熟了”
紫菱原本困意难挡,被雨儿那一嗓子给吓醒了三分,又觑了眼还在酣睡的自家小姐,了头同样以口型道“怕是还要睡一阵呢,谁来了”
雨儿见状放轻了步子走近她,伏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