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幽听得头都大了,惊叹道:“区区一把弓,竟有这么多门道!丁铆,你是做什么的?”
“嗐,殿下听小的这名字还猜不出来吗?小的就是个木匠,不过祖上曾在兵库里当值,主军械的,故而耳闻目睹也知道一些。”
“既如此,我的弓还是交给你来做,我且暂用着营里的,待一年以后,我必同你要,你可不许吹牛。”
“一年……”丁铆掐指一算说道,“殿下,如今已经七月了,若要凑齐六材怎么也要再等一年,少说也要一年半了。”
“不行,一年就一年,来年七月我必来找你!”楚幽说罢把弓丢给他,“我还有别的事,你可不许忘了!”说完也不等丁铆答应,便自顾自走了。
只留下丁铆愣在原地,直抽自己耳光:“一年,我怎么那么多嘴啊!”
楚桓正在帐中与季常对弈,忽见楚幽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楚桓手下一顿抬眼望着她问道:“何事?”
“哥哥,季常,出大事了!”
楚桓一惊,棋盘都乱了:“怎么了!”
“王气……”楚幽气喘吁吁地说,“王气庇佑!”
“什么东西?”
楚幽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突然惨叫一声:“呸!怎么是酒啊!好辣,好辣!”
楚桓满脸尴尬:“这是我与季常对弈赌酒用的。”又问道,“你说的王气是什么意思?”
“你们没有听说吗?”楚幽说道,“之前韩俊执意要发兵白水关,被马将军拦下的事。”
“知道啊,这事儿过去有七八天了,怎么了?韩俊又后悔了?”
“不是,听说白水关下大雨,发了山洪,现在军营里都在传,说是因为有哥哥的王气庇佑,才逃过此劫的。”
“竟有这等事?那这是好事啊!”楚桓转头看向季常,“季常!你真是神机妙算啊!难怪你总说不要发兵,要等待时机,原来就是等的这个!”
季常听罢,脸上却并未看见得意的神色,仿佛还有些担忧似的。
“季常?你怎么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适吗?”楚桓问道。
“哦,臣无事。”季常说道,“臣只是在想这王气的事。白水关距离我们少说也有四百余里,季常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知晓何时会爆发山洪。”
“如此说来,竟然是巧合?那就更难得了,与其说是王气庇佑,倒不如说是天佑王气了!”楚桓激动地走来走去,忽然见季常依旧满面愁容,不禁问道,“怎么季常像是并不高兴?”
“不瞒殿下,季常确有几分担忧。”
“为何担忧?”
“我是怕……”话音未落,门外守卫报,“韩将军到!”
帘子掀开,韩俊虎虎生威地走进来,见到楚桓便大笑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恕微臣眼拙,与殿下相识两年有余,竟不知殿下您有这样的惊天手段!”韩俊一边说着,脸上的笑意已凝成利刃,悉数向楚桓袭来。
楚桓微微一愣:“将军何意?”
韩俊故作惊讶道:“怎么,殿下不知吗?如今军营里已然传开了,都说是因为殿下的王气庇佑,方能躲过白水关山洪,而今满营里将此事传的神乎其神,更
有人说殿下是先王转世,可洞悉千里之外风雨变幻!”
楚桓的笑容僵在脸上,偷偷向季常瞄一眼,支支吾吾地说道:“此言太过荒谬,本宫岂能有此神力。”
“哎,神力自然是没有,故此微臣才感叹,殿下手段惊天。”
楚桓此刻方才明白季常为何担忧,他担忧的不是王气,而是韩俊的怀疑。
“韩将军,你对本宫似乎有些误会吧?”
“哦?是什么样的误会?”
楚幽眨眨眼道:“你误会大了!我哥哥真的是天赐神力!”
楚桓脸色剧变:“幽儿,莫要胡说。”
季常笑道:“公主殿下未免太过天真,若太子果有神力,我们岂会沦落至此?且川蜀夏季本就风云多变,山洪乃是常理,将士们不知,难道公主也如此无知吗?”
楚幽“哼”一声,不悦道,“我又不傻自然知道此乃常理,不过将士们愿意相信,我们又干嘛要反驳呢?哥哥和韩将军三天两头惦记着伐蜀,如今有个天命王气之说岂不是更加有利吗?”
“如何有利?”韩俊不觉问道。
“当然有利,这可是王气!我听说萧成器正四处命人寻找奇珍异宝,又命人编歌谣让孩童传唱,想破了头想造个天命神授出来,不就是为了将来征伐天下好有个由头?我们什么都没做,就从天而降来了个王气庇佑,干嘛不接着?况且哥哥不是正为伐蜀无名发愁吗?现在好了,有了王气这一说,伐哪里不行?”
“嘶!有道理啊!”韩俊大喜,点着楚幽的额头说道,“公主果然蕙质兰心,这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别说是我,就连季常你也没想到啊!”他转眼望着季常,依然是话里有话。
季常却不动声色道:“季常愚钝,哪里能比得上公主呢?”他嘴上那么说,却暗暗向楚幽抛去一个不温不凉的眼色。
楚幽隐约从中读出一个她并不太乐于接受的含义:你又闯祸了!
果然,韩俊激动地说道:“既如此,我们便无需再为出师之名所累,太子,快些在发兵文书上盖印吧?”说着便拿出发兵文书,摊在楚桓面前。
楚桓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默默地看向季常,又狠狠地瞪了楚幽一眼。
“太子殿下!”如果方才韩俊的言语里还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