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又做起了噩梦。
梦里,我回到了三年前,父亲的葬礼。
那天来了很多人,不过不是来祭拜,而是来讨债的。
一大批人,蜂拥而至,恨不得把我撕裂,看看能不能从我身上挖出些金子来。
每每这个时候,我便会被吓得惊醒。那疼痛感太真切,我时常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真的掉了一块肉,不然也不会这般难受。
手机显示六点半,外面的天空还蒙着薄薄一层灰。
我爬起来喝了一口水,习惯性地点开信息栏,删掉闲杂信息,就留了那句话。
我把那串数字备注成了z,这样看起来似乎亲切了不少。只是上面仅有一条信息,怎么看又怎么凄凉。
不假思索,我已经打了几个字发过去:我们能见一面么?
这条信息我对他发了不止一次,可每次都像是拎起的一颗小石子丢向了大海,最后石沉海底了无音讯。
我假装不在意地把手机扣在桌面,久久没有振动,想必这次也无例外。
以前也是如此。
所以,我也该习惯的,不是么?
不管他是如何得知我的行踪我的信息,那断了三年的联系又为何忽然衔接。只要我知道他还在,那便足够了。
和往常一样,我洗了一个冷水澡,才匆匆赶去上班。
一进办公室,我就察觉到一种诡异的气息,他们的眼神太直接。
但我又习惯了忽视,对于他们的反常我也不去在意,大概这就是习以为常。
也希望隔壁的办公室尽快腾出来,我还是习惯一个人办公。
刚刚放下挎包,一个瘦高戴眼镜的书里书气的男生偷偷凑过来问我,“落姐,刚刚刘秘书又来了。”
“找我的?”
许是我的回应过于慢条斯理,他看起来略显紧张,再过度就显得神秘,像在酝酿一场见不得人的偷摸大事。
偷摸……
我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依稀记得,他叫张轩。
听说他进公司已经两年有余,在实习生的岗位上坚守如初,现在依旧是一个实习生,活得还是一个潇洒自在。却不知在别人眼里,他的坚持只能和书呆子挂边。
现在看来,真有点儿呆。
“落姐,听说你刚来就夸下海口要拿下外企投资商格兰特?”张轩说了这句话后许是觉得不妥,又补充道,“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
我点头,凭他那呆子一样的性格,也说不出这样深含讽刺的话来。
“还有事么?”
他推了推眼镜框,“落姐,难道你就不怕……”他做贼似的左喵右看,又压低了声音,“听说那个人很难沟通……不过落姐,我相信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提,我就是扑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我不免轻笑,‘书呆子’三字险些脱口而出。
“回去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吧。”这些事情,他还帮不上忙。
不过他的话对我并非没有影响。
自那次咖啡店不那么成功的碰面之后,格兰特的行踪更加隐秘,我想再做垂死挣扎,却根本取不到与她联系的机会。
我自是知道那是谁的杰作。
厉鹤泽出手,就如外界传闻,不予一丝回旋余地。
结果无外一样,我又何须纠结。
不过真正让我彻底死心的,还是沈一帆在电话里头露骨带刺的一番话。
我曾用一个隐晦的,听起来又不那么别扭的比喻来形容我目前的形势,本以为沈一帆会做模安慰我几句,不想电话那头的他思索不过一分钟,便将我所有的努力给否决。
用他的话说,我现在的所想所做纯粹就是在以卵击石,不堪一击。临死蹦跶,死得还不干脆,再坚持下去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自取其辱。
不可否认,沈一帆的这些话虽简单利落毫不留情,却也客观实在一击即中。
自他这一冷水浇灌下来,我便知道,从格兰特那里下手无疑是在浪费时间。
但沈一帆似乎因此误会了。
他以为我遇上了什么难题,音恳情切头头是道地帮我列了很多法子,殊不知这些法子顶多能提高我的见识,用在对付厉鹤泽上,无疑水了些。
之后我也没在听,只是沉浸于他的分析中,对于他的直白仍耿耿于怀。
我自然不信他的否决,但我得向现实低头。
十点钟的例会,我准时到会议室。
我和往常一样,做部门工作总结报告,陈述近期设计方向和单子。独独避开格兰特。
应向南也没有当场为难我,只是他探寻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往我这边瞟,我也难以为情。在他面前我虽能淡定如初,其实心里已经焦虑成麻。
会议结束,我是第一个走出会议室的。
许是我装得过于自然,也没人看出什么。
只是,逃避似乎也是愚蠢的。
“何经理,董事长叫你去一趟。”刘秘书跟过来传话。
该来的还是得来。
我在心里替自己捏了一把汗,敲门。
“进。”
不等他问,我打算主动承担这次失职,“董事长,这次的任务……”
“阿来回国了,麻烦你去接一趟。”应向南打断我,眉宇间少有的无奈,“他小子贼的很,一般人抓不住他。”
“抓?”这个词可真新鲜,怎么和沈一帆一样一样的?
“不会为难你吧?”
我轻愣,忙摇头,“几点的航班?”
他往手表上瞥了一眼,“现在就去吧。”
“哦。”
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