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隆安所料不错,福康安确实是偷着回了京城,不过大概是热气球上受了风寒,尚未入城,肚子就开始叽里咕噜的作响,赶紧离了管道,找个背风无人的角落褪裤子解决,这一拉,五内雷鸣作响,五谷轮回,若九天银河直泻,直搞的他呲牙咧嘴,皱眉攒目,足足蹲了一柱香的光景,肚子都空了,才算舒服了一些。有此一耽搁,竟然错过了尾随而来的和琳,倒也真是巧了。
他没穿铠甲,而是一身淡青色素锦便袍,千层底儿布鞋崭新,腰悬玉饰,手握宝剑,面如冠玉,身材奕奕,一副翩翩公子打扮,上马疾行,一路所过,引无数路人指指点点,啧啧称羡,更有那胆大的少女少妇抛媚眼无数。只是他归心似箭,毫无自得之意。
终于行至西便门,守城将领黄七乃是镶黄旗旗下包衣,自然认得自家本主儿,急忙下城,打千儿见礼,口中说道:“好我的三爷,您这怎么拉到后边了?和二爷急着找您呢,刚入城不久……”
“是吗?”福康安微一琢磨,就明白和琳找自己的意思,撇了撇嘴说道:“知道了……人来人往的,赶紧起来吧,都是将军了,没的让人笑话……”
“有啥好笑话的?”黄七理直气壮,“奴才跪主子,天经地义,谁敢笑话奴才大耳刮子抽他!”
“他娘的你小子还来劲了?随便你,老子不跟你扯淡,先走一步,好好执勤,别给老子丢人!”丢下一句,福康安不再理那奴才,上马入城,略一迟疑,还是选择了先去驴肉胡同。
进了京城,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福康安虽然心急,却也不欲仗势跋扈,放松马缰,任胯下健马慢行,路过驯象所时,隐约听到路人议论,其中居然涉及到了“定南侯”三字,不禁竖起了耳朵留心倾听:
“……我觉得那女孩子不像撒谎,你忘了不久前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衙役,五城兵马司,好多人寻找那个叫引娣的女孩儿吗?应该就是她了……”
“那引娣可是和大人的干妹妹,谁这么大胆,敢绑她的票,‘寿星公喝砒霜,活腻了吧’?”
“可说就是呢,不过那些人凶神恶煞的,看着也不像善茬儿,看着吧,这下有乐子喽!”
“为首那人看着像是江大夫,怎么跟那帮人搀和到一块儿了……?”
听到这里,福康安大概已经明白发生了何事,却仍有不明之处,翻身下马叫住正说的口沫横飞的三人,“三位大哥请了,烦劳打问一声,刚才你们说的那个‘引娣’现在何处?”
福康安受和珅影响,举止颇有涵养,让人如沐春风。一人说道:“这位爷不会认识那位‘引娣’姑娘吧?那您赶紧吧,就在后头臭水河旁边呢,好些人追她,还杀了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再不去怕是晚了……”
话音未落,福康安已经面色大变,翻身上马,“谢谢这位大哥了!”丢下一句,“啪!”的一声抡马鞭虚抽一记,健马顿时冲了出去,“我是福康安,有空的话替我报官,自有重谢!”最后一声传来,人影已在十多丈外。
“他说他是谁?”回话之人问道。
“好像是福康安?”一人仍旧懵懂。
“福康安?福三爷?”另外一人怔了片刻,突然一跳喊道:“操了,居然是福三爷,福三爷回来了,福三爷啊……还傻愣着干吗?去报官啊!西便门那边不是有官兵嘛,赶紧的!”
搁下三名大喜过望的三名路人不提,单说福康安,此刻也顾不得惊扰路人了,只恨马行不快,马鞭连挥,高声提醒着路人避开,纵马直奔臭水河。刚到河边,就见浑浊的河水中一人浮浮沉沉,隐约可见艳丽的服色,心中一动,来不及多想,马背上一跃,连地面都顾不得踏上,人已跃入水中。
福康安的水性尚可,手脚并用,很快来到水中之人旁边,用不着细看,果然就是引娣,怀里不知抱着什么东西,闭着眼睛,面色苍白,不知道还有没有呼吸。
“引娣,引娣……”叫了几声没反应,福康安不敢耽搁,拽着她游向岸边。
拖上岸才发现,引娣的怀里抱着的居然是块朽烂的木头,抱的死紧,费了半天力气,福康安才把木头从她怀里拽出来,将手探到她的鼻子下边一探,已经没有了呼吸,不免惊呼一声,捶胸顿足,心里恨死了那帮绑匪,心说救回个死人,稍等可怎么跟善宝交代啊?
远远的传来打斗之声,福康安还不知道春梅与慕容已经带着百花楼的弟兄们赶到,不过兵器撞击声却突然提醒了他一件事情:记得还是在缅甸丛林之时,狙击营将士们有次训练,其中一名脚抽筋溺水,救上来时人已停止了呼吸,和珅是怎么抢救来着?
死马当活马医吧!此刻福康安已经顾不得许多,仔细回忆着当初和珅救人时的步骤,单膝跪地,让引娣俯卧在立着的另外一条腿上,轻轻按压她的后背,少顷,果见引娣吐出了不少水,只是探其鼻息,却仍旧没有呼吸。
“真的要这么做么?”再次将引娣平放好,打量着她精致的小脸儿,福康安不禁犯起了踌躇。不过,也仅仅是片刻,很快他就下定了决心,眼睛一闭,双手按上了引娣微微隆起的胸口,一下又一下的按压,数着到了七次之后,拿起手来,捏住引娣紧咬的牙关,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子,嘴对嘴用力向引娣口中吹了一口气……如是者五六次之后,终于在他再次给引娣人工呼吸之时,引娣突然猛的咳嗽了一声